尤明姜這話,就是在說萬馬堂狗眼看人低。
白衣人一時語塞,臉上露出尴尬之色。
尤明姜笑意未減,悠悠開口:“我向來不喜歡湊熱鬧,尤其是被人當湊數的。”
白衣人抱拳的手微微收緊,“二位莫要誤會,貴客自然是壓軸的。還望二位賞臉,莫要讓在下為難。”
“我和傅兄,都對這種不知所謂的宴會沒興緻。”
說完,她随意擺了擺手,就像驅趕一隻嗡嗡擾人的蒼蠅,徑直離去。
傅紅雪緊緊握住刀柄,默默轉身,跟上尤明姜的腳步。
白衣人眉頭緊皺,急忙跨前一步,擋在兩人身前,“二位如此不給面子,恐怕……”話未說完,卻已經隐隐有了威脅之意。
尤明姜挑了挑眉,手指逐個屈伸,不緊不慢道:“恐怕怎樣?”
周身氣場陡變,淩厲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傅紅雪也往前踏了一步,直直地盯着白衣人,言簡意赅:“讓開。”
白衣人面色煞白,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驚惶。
尤明姜與傅紅雪對視一眼,繞過白衣人,兀自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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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紅雪拖着右腿,每一步都沉重滞緩,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那一隊白衣騎士,個個臉色鐵青,牙關緊咬,狠瞪着傅紅雪漸行漸遠的背影。
他們是萬馬堂年輕一代的翹楚,驕傲早已深深烙印在骨子裡。
見花場主在尤明姜那兒栽了跟頭,這股恨意一股腦兒轉移到了傅紅雪身上。
“看他那腿,廢得徹底,一步三喘氣!”
“哈哈哈,跟個斷腿兒的癞蛤蟆似的!”
“哼,死瘸子,活着就是個累贅!”
刹那間,尖銳、嘲弄又滿含輕蔑的笑聲,在空氣中炸響,刺痛人心。
聽到這些刺耳言論,傅紅雪腳步一滞,額頭上青筋跳動,緊握住刀柄。
冰涼的觸感安撫了他的躁動,他深吸一口氣,沒有回頭。
緩了好一會兒,他才緊抿着嘴唇,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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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明姜眼神一冷,嘴角微微下撇,突然轉過身,大步走向還在哄笑的白衣騎士。
哄笑聲驟然停下,衆騎士面面相觑。
一時間,空氣仿佛凝滞。
手中虎撐被她輕輕晃動。
“嘩楞嘩楞——”
清脆聲響在空氣中格外突兀,透着不容小觑的壓迫感。
衆騎士下意識扯住缰繩,往後退了一步,卻又顧及面子,強裝鎮定坐在馬上。
逐一掃過他們的臉,她笑得衆人脊背發涼:“有種,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什麼?”白衣人硬着頭皮裝傻。
“死瘸子、斷了腿兒的癞蛤蟆、一步三喘氣……嘴真賤。”尤明姜豎起大拇指,笑着對他們說,“賤嘴配賤人。”
她眼神中帶着濃濃的鄙夷,像沾了鹽水的鞭子,直抽得人臉皮發燙。
“誤會,誤會。”白衣人躍下馬,急忙打圓場,“他們說的死瘸子,不是傅……”
話還在嘴邊打轉,尤明姜皺了皺眉,手中虎撐重重地掴在了他臉上。
白衣人如遭重錘,整個人被打得原地斜飛出去,狼狽地摔倒在一旁。
他嘴角溢血,腦袋裡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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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騎士驚呼道:“花場主!”
“……和稀泥。”尤明姜輕撫着虎撐,“現在冒出來假惺惺,早幹嘛去了。”
這話就像一把火,點燃衆騎士的怒火,齊刷刷地怒瞪着尤明姜。
方才笑得最張狂的白衣騎士,惡狠狠地啐了一口,扯着嗓子怒吼:“狗日的,你還真當老子怕你不成?一個窮得叮當響的鈴醫,也敢在這兒撒野!”
尤明姜笑得眉眼彎彎,飛身蹿上他的馬,一腳猛地踹在他腰側。白衣騎士被踢得騰空而起,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一頭栽倒在地面上。
“活膩了就直說,我不介意送你們一程,提前去畜生道占個位子。”
她扯着缰繩,雙腿一夾馬腹,催馬上前,笑眯眯地看着其他騎士。
騎士們臉色慘白,險些滑落馬背,一邊扯着缰繩,讓馬後退,一邊死抓馬鞍。馬匹察覺到主人的恐懼,不安地刨着蹄子。
尤明姜輕嗤一聲。
她身姿輕盈如燕,腳尖輕點躍下了馬背。信步走到那個白衣騎士面前,揚起手中閃光的虎撐,對準騎士的小腿,“哐哐哐”猛地連砸三下,沉悶的骨裂聲瞬間傳開!
“啊啊啊啊啊!”一聲凄厲到破音的慘叫,驟然劃破長空!
白衣騎士瞪大雙眼,眼球暴凸,抱着劇痛的小腿在地上翻滾,最後疼得暈死過去。
“死瘸子……要喊也得找準對象。既然不是說傅紅雪,你還笑得這麼肆意,那這稱呼就安你頭上最合适不過了。”她喃喃說完,又高高揚起了虎撐。
“……尤明姜!”傅紅雪滿頭大汗,一把扯住她的胳膊,“住手,别打了!”
他悶頭走了好一段路,等怒氣消散後,才驚愕地發現尤明姜不見了。折返回來找她,就看見了眼前這震撼的一幕。
“……他們在霸淩你,”尤明姜繃着臉,輕輕撥開他的手,“我不會就這麼輕易算了,霸淩你的每一個人,都得付出代價。”
傅紅雪微微一怔,腳步頓了頓,心中湧起一股悶悶的酸脹感。
二人正說話,破空之聲襲來,這一隊白衣騎士蜂擁而上,挺劍刺向了尤明姜。
“來得正好!省事兒了。”
尤明姜推開傅紅雪,她腳下輕點,身形疾退數步,避開幾柄長劍。
緊接着,她手腕一抖,虎撐在空中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嘩楞”聲響徹四周。
趁騎士們攻勢稍滞,她欺身而上,手中虎撐化作一道道殘影,專挑關節招呼。
隻聽“啊喲”幾聲慘叫,他們紛紛長劍脫手,捂着受傷部位連連後退。
尤明姜掄着虎撐,将他們打得向前撲出,不到一刻工夫,統統爬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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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視滿地打滾的白衣衆人,她拍了拍手上的塵土,笑臉盈盈地望着傅紅雪。
“别悶悶不樂啦,他們隻是群烏合之衆。改天我請你吃槐葉冷淘,權當壓驚。”
傅紅雪沒有回應,隻是加快了腳步,尤明姜笑着搖搖頭,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