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下來,我對他的感情也是萬分矛盾,亦愛亦恨。可不管他對我多狠,我都覺得他就是我的親人,最最親的、無可替代的一個親人。我這一生都想跟着他,都絕不會背叛他。”
莫離見他告一段落了,這才說道:“賤奴,你這麼一講我就基本明白了,我能理解你對他的那種感情。”
曾經,他對那麼惡劣的定王也都長存着一種深摯的親情……
牢門突然一響,莫離頓時緊張起來,卻見來人隻是給他們送食物的,将一隻盛着兩個饅頭的碗放在了他們旁邊,把他也解開了,然後扭頭就走,重重地關上了牢門。
這牢中本來就備有一缸水,莫離趕緊先去給賤奴舀了些水喝,賤奴喝了,莫離又給他拿饅頭吃,他卻不吃了。
莫離便把饅頭一點一點撕下來喂給他,道:“賤奴,咱們多少都得吃一些補充體力,才好應對後面的事。”
賤奴勉強吃了幾口就再不要了,莫離卻把另一個饅頭全都吃了,暗中自振。
賤奴忽道:“莫離,其實我和你也不算一見如故,我是早就知道了你的。”
“什麼?”莫離确實有些詫異。
“就在你十歲出事那年,教主一回來就像講故事般給我說了你的事。他說在那遙遠的京城裡,有一個和我一樣大的的孩子,名叫天遠,本是親王最愛重的四王子,誰知卻是個自一出生就被掉了包的假貨,而今東窗事發,那孩子被很無辜地打得很慘。”
莫離的心絞痛了起來,那是他一生都不願再回想的噩夢、一生都不可愈合的創傷!曾經他還有蕭寒煙所給的希望在強力支持着,可如今,正是蕭寒煙又把那希望給破碎了,讓他又遭受了一次極重的創傷……
賤奴那溫慰可親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莫離,這六年你一定過得很苦吧?”
莫離回神一望他,雙眼發熱道:“賤奴,肯定沒你苦,最起碼,沒有日常就受着那麼多虐待。”
“那不能相比,我是從一出生就負罪受罰的人,早就習慣了,可你在那之前一直都過着極其尊貴的生活,不說别的,光那種天地之别的落差感都夠痛苦的了,你卻全承受了下來,莫離,你,真是堅強。”
莫離當然能明白他的慰勵之意,更是激烈地感動起來,哽聲道:“賤奴……就在昨天我剛去蕭寒煙那裡時,還覺得你們這些人都是一水的惡劣冷酷,卻不知在你那般的外表下,有一顆這麼善良的心……”
“你也善良,教主的見識哪會差?他當時就說咱們倆一定會很投合的,我也看出你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果然,現今你為了我竟還能跑到這麼可怕的地方來,這份義氣真都可說是感天動地的。”
莫離又感又急道:“不不賤奴!我對你不及你對我之萬一,你為我作了那麼多事,我卻就像個廢物一樣!”
“你為了我連生死都不顧了,還要怎樣?現在若沒有你陪着我,我覺得自己真的是已堅持不下去了。”
莫離強忍熱淚道:“賤奴,你這次真是遭大罪了!我真恨不能替你一些……”
賤奴再沒多說什麼,休息了一會兒。
莫離小心照看着他,猛然想起一事道:“賤奴,蕭寒、蕭教主早就知道我原本叫什麼,也就是知道我的真正身世!他有沒有對你說過這個?”
賤奴搖了下頭,道:“他不一定知道你的身世……”
莫離急道:“我那會問他時他都承認了的!”
賤奴道:“他隻是沒有否認,并不代表就是承認,他那個人對事的态度經常都是很玩谑的,你根本搞不清他是什麼意思,我覺得他隻是在追查王子下落時查到了你的一些可能的來曆。我沒有聽他對此多說過什麼……”說着就使勁回想着。
莫離正一陣沮喪,便見他雙目微亮道:“他隻曾吟過一句詩:‘南天飛花惠人香’。莫離,這個說的就是早年的‘南天大俠’花英啊,他正是姓花的!”
莫離對武林上的事所知有限,從沒聽聞過這些,但也已經足夠了!他心頭狂跳道:“聽你這麼說他應該是很有名的吧,那他現在怎麼樣了?”
賤奴神色一變,窘迫道:“他,他好多年前……對!正是十六年前,在和妻子一起來京的途中失蹤了,從此再未現身,他妻子也下落不明。江湖上傳言,他是被黑*道上的人報複……暗害了。”
莫離這會的心情真是幾經大起大落,渾身泛起了一股寒意道:“他,死了?妻子也,不見了……”
賤奴憂憫道:“莫離,你先别想那麼多,這也不一定就和你有關,不過總歸算是有了一條線索,等将來有機會我和你一起去查查再說。”
莫離便用力點了下頭,賤奴又小心翼翼道:“雖說不一定有關,可也有重要吻合之處。莫離,東面的東方世家你總聽聞過吧?”
莫離對他意存安慰地半谑道:“當然啦,那麼個百年不衰、名重至今的武林世家,除非我是聾子才會沒聽過。”
賤奴果然放心了許多,一笑道:“東方世家此代的家主東方峻,據說當年和花大俠就是好友。将來咱們就可從他那裡探探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