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師父當時就想:‘這孩子了得!若可收為弟子,将來必能成就驚人、光耀師門!’
“那場酷刑足足持續了一天,蕭大将渾身的皮肉被百姓搶食啖盡,最終連屍骨都被官兵毀得渣都不剩。後來聽說,其實世間有無數人都是為他憤慨鳴冤、抨擊朝廷的,尤其他軍中部下和西疆百姓,更是呼天搶地、悲憤欲絕——那真叫天下冤之啊!”
莫離心中直叫了聲:“這整個一袁崇煥啊這!”
但聽雷野又道:“而寒煙,經曆了那樣一場慘絕人寰的荼毒還不算完,又被那大仇人送進了、男、娼、館。”
莫離并不是想哭,而是那眼淚自己就往出蹦;賤奴也已熱淚盈眶,竟幾難自持。
雷野的聲音卻又如催命般響了起來:“你們說說,那大仇人歹不歹毒?高不高明?這世上還有人能比得過他去嗎?唉呦我得知了這些事後,再回想起寒煙初進娼館那時精神恍惚的樣子,我他娘的心都碎了,當時就立願,我這輩子都要作寒煙的大哥,這輩子都要罩着他!
“寒煙也告訴我,他那時在娼館裡并非是一直不想說話,而是他從那刑場下來後,就不會說話了,後來雖然恢複了些,可總覺得說話很費勁……
“其實我當初一見寒煙那性行和氣質,就知他絕非平常人家出身,可也沒想到他會是首席大将軍蕭浩然之子!他爹本就是個将門虎子,隻是上輩人中沒有能達到他那般功業的。你們想想寒煙若就那樣正常地生活下去,将來會是個何等成就?以寒煙那品性,必能叫他爹都望塵莫及!唉,寒煙這一生,真是可惜個了的啦!”
賤奴眼看他停了下來,似在想後面要說什麼,這才急切插話道:“四殿主,那教主的母親不就是公主嗎?她就算救不了蕭大将,也不至于讓他們父子落得那般慘絕吧?”
雷野竟然罵道:“她算個屁!又不是什麼高位妃嫔生的,還壞得要命!”又緩和了一下情緒,道:“寒煙的生母是蕭大将的原配夫人,就因那公主一眼看上了蕭大将,死纏爛打地都非要嫁給他,幽帝那昏君還哪管下面人的死活,一旨下來就硬讓蕭大将休了發妻,将公主納為正室。可憐寒煙他娘當時都已接近産期了,他祖父才許他娘暫留府中,他娘多半就是受了此事影響,生下他不久就血崩而亡了。
那公主不但驕橫自大,還心腸惡毒,自己不能生養,還極其嫌惡寒煙,本來寒煙尚有他祖父愛護,可他祖父也死得早,寒煙從小就受那公主苦待。他爹經常鎮守西疆,顧不了家裡,寒煙也從不把這些事告訴他爹。
他爹也并非全然不知這些,可那公主他纏不過啊;并且他蕭家本就世代忠于皇室,他爹就是那種所謂的忠臣良将,對公主也幹不出啥厲害的事來。
當然寒煙他爹對他也是非常愛重的,隻要能在家時都盡量陪着他,也從小就給他請了最好的武師教習,本想等他大些後還要把他送進天道門學藝的,結果就遭了那麼一場滅頂之災。那公主當初活像是把蕭大将愛得都要死了,可嫁進去才幾天就對蕭大将百般怨忿,本就明知蕭大将身擔國事,還總嫌他讓自己空閨寂寞,也不會說甜言蜜語等等的,那叫一個作天作地,把蕭大将一生的幸福都禍禍完了!蕭大将一落難,她馬上就和蕭大将撇清了關系,不過聽說她後來也沒落個好,改嫁數月就染病嗚呼了。”
賤奴聽他講完這段後,再沒說話。
雷野又轉回了話題:“其實我、寒煙和師父三人住在那客棧期間,就已經有了一種親人般的關系,彼此都說了很多事。
隻是還沒過兩天時,就有人來禀報師父,那家娼館正用黑*道上的關系追查他。師父便冷笑了一聲:“我沒怎麼他們,他們反還來找我呢?”再對寒煙道:‘我可以為你報了那娼館裡的仇,你是想如此呢,還是想等将來強大了自己去報仇?’
寒煙即道:‘若是師父願意幫我,那我等不到将來,我立時就想讓那些惡棍們死!’
師父道:‘那我得把一事說在前頭,我平生但凡出手,就定是要把那一處的人都趕盡殺絕的。’
寒煙這下還猶豫了,我便急得喊道:‘好!橫豎那裡的人也沒一個是好東西!死一百次都夠了!’
寒煙一見我這樣,便用力嗯了一聲。
“于是,就在當天夜裡,師父命都市殿的一幹屬下圍住了那家娼館,隻要有逃出的人一律殺掉。他把身體還弱的寒煙安排在了門前觀看,帶着我及另一幹屬下又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踏進了那家娼館。師父命那幹屬下去殺那些倌兒和客人,他專門去殺那些比較厲害的龜公打手……就在這一夜,我平生第一次見識到了師父那把鬼哭神愁的魔刀,第一次跟着師父學習了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