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那大管事還帶着一堆子打手趕了上來,對我師父叫了聲:‘朋友!你究竟是哪條道上的?想是對京中還不太熟悉,我們這裡可不是誰能撒野的地方!’
我師父就那麼又陰森又霸氣地立在月下,就像個暗夜裡的魔王般,回了三個字:‘轉、輪、王!’
“哈哈,結果你們猜怎麼着?大管事還驚愣着呢,他那一堆手下就已忽喇喇跑了一半!滿院子就像炸開了鍋般,不知有多少人吱哇亂叫:‘老天啊,是地獄教的獨孤殺絕!’‘咱們怎麼會遇見這大煞星呢?趕快跑啊逃命要緊!’……
可是已經晚了!我師父魔刀一揮,就掀起了一片腥風血雨,也不知多少個腦袋就像爛西瓜一樣滿地亂滾!剩下的那些人簡直都吓瘋了,屁滾尿流地到處亂逃,可哪能逃出我師父的手掌心去?不過轉瞬之間,我師父就将那院中殺了個血流成河,雞犬不留!
“我後來才知道,我師父那名字就是他自己取的,也可見他那怪戾的性情!不過當時他在我眼中就似個大英豪,真他娘的威風死了!我心中直想,我将來一定要成為他那樣的人!一定要能宰割别人,而不是被别人宰割!
“其實我起初面對着那般血腥的場面,也是有所恐懼和不忍的,可後來我就異常亢奮了起來,尤其是看到那些殘害過寒煙和我的惡棍們,個個都隻能任師父與我殺戮,我心中就更是充滿了複仇的快感!
“噢,差點忘了告訴你們,還有那錢山呢,他也總是比别人強些的,那時腸子都流出來了,還在不住地蹬腿,就是不肯死掉!我隻好一刀接一刀地亂捅!他也真是的,原本我才第一次殺人,還是很心軟的,也沒想讓他死前還遭罪,可他就是那樣,無論到了何時都非要跟我過不去!”
說完這節,雷野又停了下來,吸了口頹煙,整理了一下思緒,再道:“其實我師父及那些屬下對付那娼館裡的人也是很容易的,沒用多久,那場疾風驟雨般的屠殺就完事了。我師父還真可謂殺光燒光的,又讓一幹早布好了燃物的屬下放起了大火,我眼看着,那麼豪華氣派的一個娼所就被雄雄烈焰給吞噬了!唉,想想也真是怪可惜的。
“如此,當晚但凡在那娼館裡的人全都死了個精光!可能也有一些小倌、客人算是無辜的吧,那就隻能怪他們自己命不好喽,我和寒煙被害得那般苦命時,不是也沒人管嗎?那大家就都各安天命吧!
“師父之後就命那些屬下全散去了,在官府大軍來到之前離開了那裡。他自己帶着我和寒煙直接出了城,騎上了備好的駿馬,奔馳在了去往總教的路上,我和寒煙也就此踏上了一條江湖道,亦是一條不歸路!哈哈,雖是再也回不了頭了,可也是從此天高地闊,任我拼搏!”
莫離正聽得五味雜陳,雷野就對他倆興味地一瞪眼道:“噢對了,聽說那家娼館啊,好久都沒人敢在其廢址上重建什麼,世人皆道那場火災太過慘烈,肯定會鬧鬼的!可那個地段實在是好,重利之下總有人死都不怕,何況是鬼神之說?後來便有人在那裡幹起了營生,而且建得還是一個男風所,果然是日漸紅火得一如當年,又成了個一等一的快活地、銷金窩!哈哈,以前啊,那家娼館叫騎陽院,現在這個名兒取得還挺雅,叫鳳凰樓!”
………………
蕭寒煙直到掌燈時分才出了浴,也不叫人伺候地自己打理了一下,一步步走出了鳳凰樓,一路引來了無數人驚豔、狂熱的目光。一直随侍着的嶽肅簡直懷疑,若非他家主君顯是貴客,且氣勢逼人,那一些人恐怕都要撲上來了!
蕭寒煙出了鳳凰樓大門後,還又回首凝望了一瞬。嶽肅見他臉上神色難辨,似在回味什麼又似在感慨什麼,不由心中疑惑不甯。
蕭寒煙又意味難名地笑了一下,才轉頭而去。嶽肅忙也跟了上去。
他們回到那住所時,鐵血早已等在門上。幾人進了正房,鐵血方要向蕭寒煙禀報去雷野之處的事,嶽肅卻一阻他,欲要先傳上飯來。
蕭寒煙卻道:“不吃了。”徑自到小榻上一打坐,閉目道:“你說吧。”
鐵血明白這話是對自己說的,便忙禀報了起來,一番講述還用了挺長時間。
嶽肅不時地看看蕭寒煙,隻見他那顆在自己印象中總是昂然不屈的頭這會卻低垂着——一種似很松懈又似很疲憊的姿态。
鐵血講述完後,便靜候着蕭寒煙示下。
蕭寒煙一時隻是自思着,毫無動靜。
鐵血瞟了瞟他,也覺得他今時似頗有些疲勞,便很想問候他一下,可那嘴巴張張合合了兩番,終還是把話都咽了回去。
蕭寒煙忽道:“你不需要關心我什麼。”
鐵血直吓了一跳,隻覺這位主君真像渾身都長了眼睛似的,說話又總是這麼讓人難接!正自窘迫時,蕭寒煙又道:“你那麼要說不說的讓我好鬧心。”
鐵血一陣惶急,這才激出話來:“是是,屬下罪該萬……噢不!罪該一死!”
嶽肅:“……”
鐵血也臊得面紅耳赤,隻覺自己又要暈過去了!
蕭寒煙睜開了眼道:“不怪你,是我自己今晚總有些心神不甯;真是好奇怪哦,鐵血你說,是不是有人在念叨我呢?”
鐵血心中高高舉起了雙手,隻求教主大人放過。
嶽肅心道:“主君你心神不甯,難道不該是因明天要過關那等可怕的事嗎,怎會是因有人念叨這種微末之事呢?”
然後,他便對蕭寒煙恭敬地伸出了雙手,“主君,你如今消耗得厲害,明天又要去作那般大事,就權且補給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