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覺到這日期似有些熟悉，可也顧不上那些了，心中已是一片凄涼與激亢，陡然坐了起來；賤奴趕忙去一扶他，關切道：“你這才剛醒，動作别那麼猛，小心體虛頭暈的。”

莫離卻出奇地身體全無不适，神志也已一派清明，緊切地抓住了他的手道：“賤奴，你聽我說，懷瑜，懷瑜的死和龍子有重大幹系！”

賤奴臉上露出了一絲窘色。

莫離卻當他自是不能輕信的，便隻緊着往下說道：“這件事唯有我知道，當夜我去看過懷瑜，他正是從龍子那裡回來後就不對勁了，還跟我說了不少奇怪的話，隻恨……隻恨我當時尚不能明白……”

他此刻再回想起懷瑜那些實為雙關、别有含意的話，真是字字都如尖刀捅心，禁不住一陣哽噎，竟自淚如泉湧。

賤奴反手撫了撫他的肩膀。

莫離似總能從他身上得到一種力量，當即一堅強自己，決然擦去了眼淚，把當夜懷瑜的那些情形都細細給他講了一遍，再道：“賤奴，你相信我，我真能見得，懷瑜就是因為龍子說了什麼才決意一死的！”

賤奴直待他說完了，才實誠如素地道：“我知道。好多人都知道了。”

莫離壓根沒有意料這個，甚是吃驚道：“什麼？你，你們都知道了？”

賤奴一點頭道：“教主已徹查過龍子了。”随後便把他昏亂以後龍子的相關事情全給講了出來。

他們前後這些相述可不短，用了不少時間；期間莫離已聽見教主居室那邊隐約傳來着絲竹之聲，突地便想到今兒這日期正是分輝的生日，賤奴所說的教主那要事怕就是在給分輝過生日的，不覺心裡就有些不對味，但也轉瞬即逝了，隻顧聽賤奴講這事。

他異常耐心和細緻地聽完後，才又激動了起來，憤恨得都難以言喻道：“他都一貫作惡的，居然還有臉生病……這個王八蛋！真是什麼壞事都少不了他的！”

賤奴握了一下他的手道：“冷靜。”

莫離不由就鎮靜了些，整理了一下思緒後，道：“那教主是怎麼處罰龍子的？”

賤奴倒又有些窘迫了，不知怎麼才能給他說明曉，“教主，教主已經訓誡過他了。”

“訓誡？”莫離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随後就如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般，“也是！教主還能怎麼處罰他那寶貝弟弟呢？懷瑜就算再得教主疼愛，也終歸就是層奴仆，一條性命都抵不過他家寶弟一根汗毛的！”

賤奴有些急了：“莫離，我就是怕你這樣才叫你冷靜。懷瑜之死，教主五内摧傷，更且他還全歸罪于了自身，獨自承受着最甚的痛苦，隻是他不會對人表訴而已！你怎麼還能這樣混怨他呢？而且你知道教主都為你做了什麼嗎？”

此時他是能顧上說這事了，可蕭寒煙早就嚴禁他們告訴莫離這個，他也不得不打住了，隻能接着勸道：“莫離，你平心想想我給你講的那些情況，其實龍子當時也沒說多麼出格的話，隻是正巧刺中了懷瑜的心病；原本教主也已給懷瑜說的很明白了，誰知懷瑜怎麼就會那麼犯傻了呢？而龍子為此都已自咎成那樣了，你讓教主還能怎麼罰他……”

莫離難以置信地看着他，再也沒法忍耐地喝斷道：“賤奴！你怎麼……你該是和我一樣憎惡龍子的才對吧？而且他這次害去的可是我們懷瑜的一條命啊！你怎麼還能說他的好話呢？”

賤奴痛苦無奈地側了下臉，又懇勸道：“莫離，你也都是因為我才會那麼憎惡龍子，他對我及你也确實多有迫害。可我們對任何人都該惡不去善的，對不對？”接着便把自己和分輝兩人對龍子的那些改觀給他講了一番，再道：“莫離，你也相信我們，懷瑜之事，龍子真的非常悔咎，而且他也就像要痛改前非了。”

莫離都不知該說他什麼才好了，簡直痛心疾首道：“你，你倆，到底要他禍禍成什麼樣才算夠啊？輝妹也罷了，你可是從小直至最近都被他害得就差一死了，怎麼還能有望他變好呢？賤奴，你就是太心善了！”

他旋即有些懊惱地道：“算了，我也不跟你扯那些了！”又神色一倔毅道：“你倆和懷瑜畢竟不如我和他同住常伴的那麼親近，甚至懷瑜當夜也沒找玉侍們，唯向我托付了他臨死前的心願；我不當強求别人對他怎樣，可我是一定要對他有個交代的。”心中還有并未對賤奴說出的話。

賤奴聽得半懂不懂，有些木讷地看着他，一時再也不知何言以對。

莫離也沒有多待，繼而揭被下床，套上鞋子就向外走去。

賤奴急切地跟上問道：“你要幹什麼去？”

莫離異常冷毅地徑直前行，字字平定而深味道：“我要去拜見一下教主。”

賤奴心中微安，而猶是緊急勸阻道：“你久病方醒，是該去拜見一下教主，可教主現在有要事，你回頭再去也不遲。”

莫離卻置若罔聞，無論蕭寒煙現在有什麼要事，他都不會管了。

他一往無前地走着，心中道：“懷瑜，你與我親昵一場，臨死相托，可恨我不中用，都已耽誤了偌長時日，現在我自當趕緊完成你的托付，也一定要為你讨個公道！”

賤奴怎麼都勸阻不住他，也根本不忍對他用強，隻能心急火燎地一徑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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