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那個下午,什麼也沒找到,但很開心。
風青離不知多久沒有想起過那麼久遠的記憶了,此時此刻望着那雙同樣眼巴巴望着他的眼眸,心頭軟了軟。
他擡手,手指從辜向邪發間穿過捋順每一縷被方才弄的淩亂的頭發。
“叮鈴——”
白玉鈴上系着一條青色的絲帶,恰好用來紮籠頭發,風青離松松垮垮将淩亂的頭發聚起來,用絲帶束發。
辜向邪稍微有動作,發間的鈴铛便會晃蕩發出清脆的聲響。
一靜一動并不相配,但臨時做個紮頭發的還是夠用的。
風青離曲腿撐着下巴,眉眼彎起:“喜歡麼?”
“喜歡。”辜向邪抽着青色發帶輕輕搖晃,鈴聲每響一次搖晃的幅度便會大一些,聽到風青離的詢問,才停下來偏頭極為認真的回了一句。
極其孩子态的表現,讓風青離忍俊不禁,他想要是辜向邪清醒,大概隻會冷冷的應一句“嗯”。
“禮尚往來,才是君子之道。”風青離将扯歪的發辮擺正,“你想送些什麼還我呢?”
辜向邪跪坐在軟塌上,松開抓着發帶的手,迷茫地擡頭,不知想起了什麼開始傾斜着身子在堆疊的書堆裡翻找。
書籍落下翻來,裡面密密麻麻的字,之乎者也全然是些大道理,風青離随意撿起來看,竟沒能犯困。
他往日看的可是從系統那裡搜刮的話本子,像這種滿嘴荒唐的仁義禮儀信,是早已經不看了的。
“找不着便算了吧,青離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
風青離放下書籍,前傾身體用方帕擦拭對方額頭的薄汗,他不過是随口一說,也沒真想讓人回禮,況且也是真的對這些書籍不感興趣,沒必要去找。
隻是看辜向邪這副架勢,找不到便很難罷休,風青離正想着用什麼理由阻止,辜向邪卻攤開了掌心。
玉簪溫潤修長,雕刻栩栩如生,置于同樣修長的手中,襯得更加精緻華麗。
一枚很普通的簪子,普通到相府備着無數根一模一樣的物件,隻是此次出行時為了輕裝出行,風青離隻帶了一個。
而那枚簪子早在土匪窩裡就被搶走了,為了挽發也隻是用枯枝将就。
風青離接過玉簪換下發間的簪子,心頭微微湧現些異樣感,說不清道不明。
“那就多謝世子了。”
辜世子眨眼靠近用額頭輕輕貼了貼風青離的臉。
那是隻有小向邪才會有的動作。
小青離說,隻要不開心了便可以這麼做。
風青離恍惚,身子微僵挺直了背,不動聲色後仰拉開距離,他微笑:“怎麼了,世子因何難過?”
世子沉默,輕輕靠在風青離肩頭并不說話。
記得那天在寨子裡,辜向邪喝了酒撒酒瘋時可不是這樣,那個時候還挺兇的,風青離是生平第一次見到那樣的辜向邪。
他不解,于是又戳了戳對方臉頰将人拉開一段距離。
“因何不開心?”
辜向邪眉頭皺了皺,酒讓他的意識不太清晰,甚至聽不清風青離說什麼,隻是感覺到疏遠,莫名怄氣,一雙眼眸湧現出不忿。
“讨厭……”
呓語喃喃,後續的話若有若無,不真切,風青離在聽到前兩個字,便自覺地将搭在對方肩頭的手收回。
他笑着從懷中取出瓷瓶倒出,掌心攤開:“請你吃糖。”
醉酒的辜向邪沒有猶豫,低頭含下藥丸,唇瓣擦過指尖,風青離睫毛顫了顫,深邃的眼裡諱莫如深,他若無其事用手帕擦拭。
“咔——”
牙齒碰撞的聲音突兀響起,風青離動作一頓,擡頭問道:“怎麼了?”
辜向邪神色死死盯着風青離的手,機械咀嚼,臉色青了白,白了又青,醉意也沒有那麼明顯了,或者說沒有醉意,他從來都不是别的東西可以支配的人。
“甜嗎?”
這是風青離最新研制的藥,調養身體效果最佳,但由于他并不擅長制藥,格外的苦。
“甜。”
風青離失笑,又拿出一個瓷瓶,同樣的動作倒在手心:“那便再吃一顆?”
騙子,辜向邪的神色變化隻在一瞬間,但了解他的風青離又怎會看不出來他在裝醉,生氣倒也沒有,更多的是好奇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藥丸整體通紅,比之剛才那粒棕色的丸子小很多,隻有綠豆大小,極其不像正經藥,更像是毒。
毒的主人拿出來似乎是想要吓唬人,隻不過遇上犟種通常沒有好下場。
辜向邪沒有選擇方才那樣親密的姿勢吃藥,淡漠地從掌心拿起放進口中。
劇痛,昏沉,他沒有掙紮意識消失地越來越快,隻留下一息的時間去看對面的人。
縫隙裡,對面的人正襟危坐波瀾不驚,笑容包容萬物,眼眸卻如同不見底的深淵,今人沉迷,同時也極其危險。
辜向邪控制着最後的意識向前倒去。
在人閉上眼時,風青離微微張開雙臂,讓其落入懷中,他虛抱着并不親密,輕輕擦過對方微紅的眼角。
到底是什麼事讓世子這麼難過。
系統翻開話本落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