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正巧是之前對風青離用刑的人,他故意激怒:“那賤奴早死了,世子怕是不知道吧,就在地牢裡,他的手筋腳筋被我挑斷,鮮血流了一地。”
見辜向邪顫抖,他愈發得意:“弄廢了後隻能像蛆蟲一樣在地上爬哈哈哈哈哈哈……”
說着,便捧腹大笑,果然對方忍不住将長劍橫到了他的咽喉。
劍尖停在喉結半寸處,上方傳來冰冷的聲音。
“拖下去,淩、遲。”
“是。”
辜向邪握劍的手洩力,銀劍脫落紮進土裡,劍身輕顫,濕透的衣裳緊貼着他,雨水順着分縷的發絲流淌。
很狼狽,那日茶樓橋頭遇到他時也是這般,風青離站在角落望着這道身影,輕輕一彈,銀針飛出。
“公子!”
辜向邪應聲向前跌去,他瞪大眼睛朝着銀針襲來的方向尋找,雨水蟄得他視線模糊,黑炭破木,什麼也沒有,仿佛有一道無形的牆隔絕了他。
“不要……走。”
“轟——”
驚雷閃過,超亮灰暗的天空,蒼白的發絲如瀑迎風飛揚,辜向邪望進一雙無神的眼眸,他仰躺重重倒在地上,指甲扣進土壤。
“不要抛下我。”
侍衛匆匆趕來扶人,辜向邪撐着最後的力氣睜眼,屋檐下空無一人,仿佛剛才的一瞥僅僅是錯覺。
瓢潑的雨将血液沖刷幹淨,幽幽天地,隻剩下風青離一人,他張開掌心,雨滴冰涼。
[這麼狠心,他可是剛醒來鞋都不穿跑來找你。]
“天涼了,待在雨裡會染風寒。”
辜向邪方才的樣子,怕是不找到他便要住在這裡掘地三尺。
“你有情蠱的解藥嗎。”
他想替辜向邪解去情蠱,那樣就不用受人掣肘,不用受他牽絆,風青離不太喜歡看到那樣無助的辜向邪。
情蠱并沒有左右他的想法,但是卻控制了辜向邪。
系統輕“啧”一聲,這世上怎麼會有兩個如此呆的人。
[你知道的,任何東西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風青離思考,他現在并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了。
“剩餘的壽命,你也拿去吧。”
系統從空間掏出話本仔細查閱:[情蠱,隻有一個辦法能解。]
“什麼。”
“讓他愛上你,然後抛棄他。”系統嗑着瓜子,意味深長道,“情蠱之力來源于情絲,心如死灰自然可解。”
風青離皺眉:“荒唐。”
[怕什麼,他的愛源于情蠱,不是真的愛你。]
[他愛的隻是那隻蟲。]
蟲嗎,不知為何,聽見這話風青離并沒有輕松多少。
“砰——”
油紙傘緩緩撐開,鸢尾花自頭頂綻放,沿着傘骨蔓延,雨珠在無形的屏障下繞路。
系統出品自然是精品。
紅衣飄搖,沒入雨幕,溫潤如玉的聲音消散在風裡。
“我還有多少時間。”
[五個月。]
五個月麼,風青離想足夠了,足夠他把一切安排妥帖。
賊窩發生的事不出幾日便傳遍了整個涼城。
傳聞,那位京城裡來剿匪的青天大老爺,甯為玉碎不為瓦全,生生燒死了那群匪徒,不堪受辱英勇就義。
城内不少人家挂起了白幡悼念,紙錢飄飄,在寂寥的街道席卷。
天幹物燥,城内城外已經有兩起失火的事了,縱使下過一場雨,也讓人心惶惶。
樓閣上,半邊窗戶開着,露出一張清冷驚豔的臉,行人拉着同伴的衣袖正欲呼着他去看,卻見樓上的公子猛然咳嗽,帶血的方巾滑落,輕飄飄往下墜。
“晦氣晦氣!”
“公子!”護衛趕忙關上窗戶,扶着人坐下,“屬下這就命人将那些該死……将那些惹人煩的白布給撕下來。”
“找着了嗎?”
僅僅幾日,辜向邪便瘦脫了相,他靠在床邊,攥着玉鈴,一開口聲音嘶啞。
“北邊的村子裡,有些異動,丞相大人有可能去了那裡。”
那場大火像是真的把那個人給燒死了,他們的人甚至找到了丞相的幾片青色血衣,雖被燒得殘破,但依稀能從材質辨别出來。
至于屍體,或許是那些焦炭中的某個。
隻是這些,自然是不敢告訴的,就連北邊村子的異動,也不過是他們這些屬下操碎了心,想的借口。
陶溪村,聽聞風光極好,公子去了說不定心情能好些。
“北邊的村子,帶些厚衣物吧,他怕冷。”
辜向邪閉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