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影一猛然擡頭,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回神又急忙低首回應,“是。”
“等等。”風青離叫住已經轉身的影衛,“再找些治燙傷的藥。”
“是。”
這些藥物,風青離也能配制,隻不過如今眼睛不太好,瞎弄萬一出錯可就不好了。
他用拐杖敲擊青磚,推開竹籬門走進院子,豢養的家禽們宛若見了救星撲騰翅膀紛紛躲到了風青離身後。
“怎麼辜世子是想抓隻雞來補補身子嗎?”
辜向邪手指松開,大公雞起死回生立馬尖叫撲向風青離,隻是還沒撞上便被世子一掌拍到籬笆外。
“咯咯哒——”大公雞揮舞鮮豔的紅羽毛,氣憤到撞木頭。
風青離啞然朝着人影向前,今日的辜向邪有點幼稚,怎麼和一隻雞計較。
清風拂面,蘭花的淺香若隐若現,淡雅含蓄,冰涼的手觸在風青離眼尾,慢慢劃向耳後,撫摸上他的頭發。
“你的頭發……怎麼……全白了。”
辜向邪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每崩出一個字,艱難得好似花費了他所有的力氣,他喉結滾動,上下起伏着,不受控制向後跌退。
吓到人了嗎,應該沒有那麼醜吧。風青離摸摸臉頰,雖說因為壽命消耗太快頭發的顔色褪去,但系統還留了幾分人情,他的臉并沒有皺紋,或者老人斑。
不至于讓人如此害怕才是。
“這村子有許多新奇的玩意兒,沒忍住便讨了些物件,染染頭發,話本裡的仙人可不就是這副模樣麼。”
“怎麼,看起來很醜嗎?”風青離随意找了借口糊弄。
“那你的眼睛呢,也是為了好玩裝的嗎?”
“世子真是聰明。”省去了他找别的借口。
辜向邪氣急,他上前拽住風青離衣襟細細看着那眉眼,推着人抵在籬笆上,狠狠咬上去,雙目通紅,如同從地府爬出來的惡鬼,不容人拒絕。
唇瓣相接,一冷一熱,血腥味交纏,分不清是誰的沖動,吞咽,撕咬,痛和欲望,将距離壓縮,風青離恍惚,忽然嘴上又是一痛。
泥人還有氣性,更何況幾次三番被咬,風青離忽然很生氣,就算被蠱蟲控制,也不能見人就咬啊。
“辜向邪,你是狼崽子嗎?”
忽然,臉上落下水珠,流淌到他的嘴角,他不受控制抿唇,微微的鹹澀,風青離推開人的動作停頓,滿腔怒火漸漸消散。
他想起系統的話,要解情蠱似乎要讓對方愛上他。
盡管很荒謬,但話本子裡似乎都要做些很親密的事才是愛,風青離撫上對方的臉,指尖擦去淚水,歎息道:
“世子,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他俯首,擁抱,雙臂收緊轉瞬間換了位置。
風起,枝頭半黃的葉掉在風青離肩頭,但無人顧及,他撬開辜向邪的唇,向裡探索,氣息交換相融,溫度也漸漸一緻。
滾燙,熱烈,卻也溫柔。
一吻結束,風青離撫着對方脖頸,無神的眼眸泛起漣漪:“這樣,好點了嗎?”
不知等除掉情蠱,辜向邪清醒,想起今天的荒唐事會是怎麼樣的反應,是不是恨得想要把他挖出來鞭屍洩憤。
辜向邪喘息得厲害,說不出話,他弓腰緊緊抱住風青離,将自己的臉埋進他的脖間。
陶溪村的這座屋子,原本住的人家搬去了城裡,風青離剛來時,一切都很簡陋,院子裡的雞鴨鵝,是張老将軍怕他冷清,送過來的。
屋内很簡潔,正廳擺着待客的桌椅,左邊是睡覺的地方,一個短桌,一張床,床單是藍色印花的粗布,被子呈土黃色,一切并不奢華,住在這裡算是屈尊了。
風青離并不在意這些,所以并沒有讓屬下去刻意收拾,隻是簡單打理,住着辜向邪便有些簡陋了,可此時再要置辦,等東西到了也得等到明日。
“今日,便委屈世子了。”
他将辜向邪放進被褥裡,落下床幔,背對他躺下。
窗外,日光盈盈,并未到睡覺的時辰,隻是風青離看不見這些,或許能感覺到光影,但這具身體太疲倦了,随時随地都想休息。
“不沐浴嗎?”
“沒有浴桶,懶得折騰了。”風青離翻身,猶豫了一瞬伸手将人拉進懷裡抱着。
很蹩腳的理由,事實上是不想把身上的傷露出來,蠱蟲的威力他算是見到了,若是辜向邪見到那些傷忍不住又傷心,風青離難不成又要把人親一遍?
屬實太怪異了。
風青離下巴抵在他發頂上,搭在辜向邪腰間的手微微收緊,忍不住皺起眉頭:
“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先前在山寨中為辜向邪上藥時,他抱過,彼時還沒有這麼瘦。
涼州苦寒,若是把人身子熬垮了,回了京城,也不知怎麼向辜大人交差。
“明日把那隻欺負你的大公雞殺了,給你補身體。”
辜向邪身子微僵,先前來時那隻公雞總啄人,他惱了後便抓住了,不知怎的雞突然沒了動靜,像是被他掐死了,倉皇無措下用了昏招給那隻雞輸了不少的内力。
若是就這麼殺了,未免太過可惜。
“吃魚吧。”風青離喜歡。
“好。”
這個時節,魚怕是不好尋,風青離偏頭唇角輕輕擦過辜向邪額頭。
懷中的人身體愈發僵硬,風青離不解:“是抱太緊了嗎?”
聲音嘶啞,講到最後隻剩下氣聲,聽起來困極了。
“并無,睡吧。”
辜向邪聽着綿長的呼吸聲,将對方滑落的手锢在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