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另一頭,蘭琛猝不及防聽到這一玩笑怔了怔,正想着怎麼回複,手機震了一下便沒有了動靜。
蘭琛平日裡不怎麼使用手機,等找到數據線充電開機已經過去了十分鐘,他望着熟悉的号碼,卻沒有了再撥過去的勇氣。
窗邊晨光熹微,初生的太陽緩慢地從山頭升起,光芒是冷色調的,是清晨特有的清新。
大巴在大學校門口停下,陸陸續續的學生門推着行李箱叽叽喳喳往學校走,老教授被簇擁着往前,他時不時回頭想要在人群中找些什麼,卻一無所獲。
林蔭道,推着行禮的年輕人戴着耳機緩慢自在地走着,城市喧嚣而熱鬧與郊外的冷清對比鮮明。
人與人擦肩而過,不必思考不必問候,快節奏的生活依然成為必修課,鞠千尚更習慣這樣的日子,他不太擅長處理社交。
與老教授的約定真讓人壓力倍增。
路程過半,鞠千尚忽被硬面走來的陌生人重重地撞了一下肩膀,輕微的刺痛讓他皺眉,鞠千尚冷了神色,正想質問,卻被對方脫口而出的話搞得哭笑不得。
“兄弟!回來了也不打個電話,我可是為了接到你等了你三個小時。”
鞠千尚聳肩:“辛苦你了,手機沒電了。”
事實上在他對小宣剛說出那句玩笑話,手機便撐不住關機了,或許那句話都沒能傳到手機另一邊。
沒聽到就最好了。
張宇十分熟練地接過一個行李箱:“沒了我你可怎麼辦啊,要是迷路,以你這姿色說不定要被富婆拐走。”
鞠千尚無奈,他這個朋友真是長了張碎嘴子:“不會。”
“哼哼,上次在機場轉悠半個小時搭上了去城北的車,我都不好意思說你。”
“那次是意外。”鞠千尚方向感不好,但屬實沒有會走丢這麼誇張。
“你這次怎麼帶這麼多的東西,以前出去玩不是什麼都不帶的嗎?”
鞠千尚頓了頓回道:“一個朋友……托我帶的特産。”
張宇愣了愣,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之前怎麼不給他帶:“對了,你這花也是那個朋友送你的?”
潔白無瑕的花瓣,若有如無的香氣都分外惹人注目。
陽光下成熟穩重,青年肩上的包露出一般繁盛的,如同白雪一般的花,眉眼彎彎溫和又疏離,不管張宇說什麼都能侃侃而談。
但是比起以往,似乎又有點不一樣,從前鞠千尚的笑容總是很浮于表面,時刻保持着社交禮儀,讓人明白他好脾氣的同時,又讓人難以接近。
包括張宇,六七年的接觸關系還是不遠不淡,全憑他單方面維系。
要是某天張宇選擇單方面斷聯,那麼鞠千尚可能都不會去問問理由,就也默認不聯系。
但這一次鞠千尚的表現看起來是能有朋友走進他心裡,隻是那個人顯然不是張宇。
張宇撇撇嘴,氣憤地想要知道那個朋友是誰,能比過他們這麼鐵的哥們情。
鞠千尚垂眸看了一眼花,疏離感淡去,嘴角的弧度變深:“不是……”
“是……”
是什麼呢,朋友?情人?好像都不是,他們沒什麼關系,又區别與陌生人。蘭琛隻是鞠千尚的獵物,而他自己也許隻是對方無聊日子裡的一點調味劑,咖啡裡的一點糖,不加也會很好喝。
不是獨一無二的,也不是非他不可的。
隻不過是棄之可惜,就像……那個女人一樣,在知曉他隻會是拖累後,最後一點不舍也收回。
想到這,鞠千尚有點意興闌珊,連帶着那束花,看着也不太的順眼。
為什麼要是白色呢,最容易染髒的顔色。
張宇看到他提到另一個朋友的不愉,開心的轉移話題,就說嘛誰有他這麼貼心。
張宇嘟囔:“三天後藍焰有個商務酒會,聽說南總也會去,兄弟我已經提前給你搞到邀請函了,怎麼樣靠不靠譜。”
“商務酒會。”蘭琛這麼忙的嗎。鞠千尚沉思,要知道從郊外的莊園趕回來需要差不多一天一夜,不用好好休息一下嗎。
“說是商務酒會,但實際是聽說是為了給他兒子物色聯姻對象,你知道的豪門就興商業聯姻。”
鞠千尚愕然:“兒子?”
蘭琛有兒子?并且兒子大到能結婚?鞠千尚以為對方應該才二十五六吧。
“哎哎,你那是什麼鬼表情。”
鞠千尚一臉複雜,嘴唇張張合合,最終偏過頭:“沒什麼。”
他隻是太過震驚了。如果有蘭琛聯系方式就好了,真的令人很好奇。
“到時候你盛裝出席,勾引一下,說不定能嫁給他兒子。”
鞠千尚表情愈發奇怪,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不住:“你沒事吧,我為什麼要嫁給他兒子。”
且不說同性不可婚娶,豪門什麼的更重視什麼繁衍後代吧,聯姻聯同性是瘋了嗎。
“哎,不是你一直想要……”
後面的話還沒聽清,鞠千尚已經忍不下去了,他推着行李箱快步往前,遠遠地把張宇落在身後。
公寓,燈光亮起,簡單的裝修房,物品一一擺放整齊,和三個月前離開時沒什麼兩樣。
唯一不足可能是落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而這一點在系統一張大嘴海納百川,所有的東西都幹幹淨淨。
鞠千尚放下東西,看了一眼走廊外對面緊閉的房門,關上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