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傳送到莊園外的草地上,拉爾夫領着二人沿嵌草小徑走向前方的白藍色建築。
克萊恩院長看向四方蔓延的濃霧,神情沉郁。
拉爾夫繼續介紹道:“目前這裡由塞西爾騎士團把守,莊園四周被設下禁制,隻能通過騎士團的傳送陣出入。”
“這是貝德福德公爵最小的一個莊園,位于西北高地,公爵每年夏天會來這裡度假。”
塞米拉小聲打了個噴嚏,雙手縮在袍子裡将領口扯緊,拉爾夫瞥了她一眼,補充道:“這裡5月的氣溫偏低,以陰天為主,濕度也比較大。”
“但奇怪的是,在這陰冷潮濕的天氣裡,長公子和侍女被燒死在卧房。”
“起初,到場的治安官以為是壁爐裡的篝火引燃了地毯和寝具,但一夜過後,莊園裡的剩餘侍女和女農奴全都不見蹤影。”
說到這裡,拉爾夫玩味地看向兩人:“治安官當即聯系教皇,塞西爾騎士團進駐莊園,他們在壁爐内側的磚石縫隙間發現了這個法陣。”
“當然,目前并沒有實質證據能夠證明這個案件與西岸有關,而這個拙劣的北地遺民法陣也可能跟這個案件毫無關系。”
克萊恩接過他的話,臉上帶着了然的笑意:“教廷害怕這件事與西岸異教有關,但在明面上隻能由世俗機構進行調查,這就是由您來主導的原因。”
院長一夜未眠,幾縷碎發随步伐在他眉邊搖晃,塞米拉移開視線,一言不發地跟在最後。
“我不理解這件事怎麼會與神學院還有西岸扯上關系,僅僅是因為北地遺民法陣嗎?還是因為女仆都不見了?”塞米拉小聲發出疑問。
本來走在最前的拉爾夫硬生生回身隔開塞米拉與院長,回答道:“如果你們确實毫無問題,那麼教廷的懷疑自然能被打消。至于理由,那重要嗎?”
塞米拉仍舊低着頭,不與他有任何眼神接觸。
莊園主建築被略高于成年男子的院牆圍住,腰間别着長劍的騎士守在正門,為首的騎士朝拉爾夫颔首緻意:“尊敬的拉爾夫裁判官,根據規定我們需要核查所有進入莊園人員的身份,并進行搜身。”
塞米拉注意到他胸前垂挂的項鍊,鎖鍊般的鍍金鍊子挂着純金打造的吊墜。吊墜很明顯被注入了魔力,三角金片懸空環繞着正中的圓盤,組成耀眼的太陽圖案,圓盤上用淺綠色的礦物顔料描摹出太陽神俯視萬物的神情,這想必就是塞西爾騎士團的首席。
他看向克萊恩與塞米拉:“也請你們配合一下。”
克萊恩露出禮節性微笑,從外套夾層掏出牛皮封面的證件夾遞給來人。
而塞米拉狼狽地從串珠錢袋裡掏出被壓彎的小冊子,在翻找的過程中珠子與錢币碰撞出叮叮當當的噪音。
“白石英,綠色石榴石與粉色摩根石的組合,還系着一個翼法螺。很精緻的小包,是你自己做的嗎?” 克萊恩溫聲稱贊,打破了尴尬的氛圍。
“媽媽給我做的,海螺是我自己撿的。” 塞米拉感激地回複道。
“請配合檢查。” 拉爾夫不悅的聲音催促道,可為首的騎士明明還未确認完克萊恩的證件。
“塞米拉小姐并非本國人,本不能參與本次調查,但裁判官事先提交了證明文件并得到教皇批準。但是塞米拉小姐需要進行魔法檢測。”
塞米拉面無表情,這是她今天第一次主動打量拉爾夫。明明已事先做好帶她來調查的準備,為什麼今早要裝作是湊巧?
克萊恩臉上的笑意蕩然無存,他心思通透,一下就明白拉爾夫刁難神學院一整夜,其實隻是為了等塞米拉到來,再假意讓她“湊巧”參與調查。
但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克萊恩朝騎士問道:“你們有配備女性術士嗎?”
“很遺憾,能通過聖騎士團選拔的女性術士極少,她們并沒有參與到此次任務中。騎士團員都曾面向太陽神許下誓言,并由教皇殿下親自施予戒咒。魔法檢測過程也會由裁判官監督,塞米拉小姐無需擔憂。”
“就是由拉爾夫裁判官監督我才不放心,”克萊恩院長笑意溫柔:“或許您不知道,他和塞米拉小姐是前男女友關系。”
塞米拉倒抽一口冷氣,而一旁的拉爾夫神情未變,隻是眼神飄到不着邊際的濃霧中。
騎士團首席雖年過半百,聞言也虎軀一震,但好歹見過世面:“拉爾夫裁判官自幼在聖騎士團曆練,又身任要職,始終克己慎行,嚴守戒律。”
不等克萊恩回答,塞米拉就被“請”進離門最近的偏廳。
隔着一層紗簾,塞米拉換上裹胸與輕薄的紗裙。帶着尖頂帽的術士渾身上下隻漏出一雙毫無情緒的雙眼,在他的職業生涯中,想必旁觀過無數女子更換衣物。
拉爾夫雖竭力保持表面上的平靜,但眼神的焦點并未落在塞米拉身上,而是擦過她的肩膀看向窗框,鋒芒畢露的氣質被罩上隐約的緊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