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酒肉臭。
仗打的烈,尋常人家死的死,瘋的瘋。官家卻是氣定神閑的斡旋在濃沉的泥潭子裡,不見半點虛汗。
李相延站在靠窗的椅子邊上,從煙盒裡摸出一支噙在唇上。他的唇生的很薄,顔色淺,形狀卻圓滿。
石尾已經發出了最後的警告。
闵口這彎地糾纏的已經夠久,如果不是籍着特殊的zheng zhi位置,恐怕早已淪沉作了日本人的囊中之物。然而闵口獨特的位置注定它隻可智取,不可蠻奪。這給交手的敵我雙方帶來了莫大的阻礙,同時也卷帶着襲來了不可喻言的野趣。究竟是鹬蚌相争漁翁得利,還是周瑜黃蓋各取所需,還是……
李相延含着煙笑了一聲,對石尾說道:“石尾先生,我一向認為您是頗有氣度的男子。闵口的情形您是曉得的,如今卻趕的這樣急,是否有失風度?”
石尾看了他一眼,那聲音是從鼻腔當中慢慢溢出來的,帶着粗糙的混沌沙啞的尾音,說道,“司令,我願意相信您能夠相當的理解我的意思。”
“那麼,恕我愚鈍。”他吸了一口煙将肘子靠在背後的壁上,仍是那樣微笑的望着石尾。
“既如此,我就明了的告訴您,三個月之内,我們必須拿下闵口。”
國之失陷,民之不幸;城之失陷,民惟憂郁;家之失陷,民徒有悲哀。
此時日本在前線的戰役當中已經不再掌握着百分百的堅決優勢。越來越多的抗戰力量如同雨後春筍,源源不斷的從“悲哀的群衆”當中冒出來,這對于日軍來說無疑是一道諾大的阻礙。盡管他們前後多次實施抓捕行動,折磨殺害的中國人不可盡數,但歸根究底隻是隔靴搔癢,始終沒能将局勢重新推回到此前絕對掌握的有利境地。
或許,他們開始有些急切了。彷佛于驚天迷夢參透的一角黑暗裡,索性發現這片土地并非思想當中那般唾手可得。不過,世間事理,凡願得就必然要有所價格。人無論走到如何地步,這宇宙之間的道理,總歸是要能夠保持珍惜的。
李相延慢慢的直起身子,他将煙掐滅在煙灰缸裡說道,“很好,我也可以明了的告訴您,這是不可能的。”
“您這是什麼意思?”
“要蠻奪闵口,這是絕對荒唐的。”
石尾那雙窄長的雙眼盯着他,說道“希望您沒有忘記,您和我們,早就是同命相連。除了幫助我們,恐怕您沒有第二種選擇。”
“當然,隻是我何時承諾過,要無條件的服從您的指令?我想我搭上背國投敵的代價總歸是為了一些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