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難過,放歌吧。”
俞歸絮沒有再多說什麼,林夕繁也不再多問,隻是嘴唇不悅地微微翹着。
兩人陷入一種微妙的平靜,隻有響起的純音樂在當無用的和事佬。
直到俞歸絮做完接收到的題,擡頭問他:“你把題給我了,不會被丢下樓麼?”
林夕繁對這樣的矛盾處理方式非常不爽,把手裡剛做完的卷子丢到旁邊,語氣冷淡:“施為華從來沒有兩個班換過題。”
“還有嗎?”俞歸絮補充道,“做上瘾了。”
他把寫着解題過程的草稿發過去,微信聊天界面終于沒那麼空了。
“不寫作文開心開心啦?”林夕繁努努嘴,最終還是沒忍住,“你到底為什麼要走呢?嗯,治病。那為什麼不告訴我呢?為什麼要絕交呢?是我做了什麼讓你忍不了的事嗎?”
“不是。”俞歸絮抓着筆的手不自覺捏緊一下。
“我就是沒想明白這一點,你直接告訴我現在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俞歸絮聽着他的話,心說,告訴你了才有事。
“難道是,你喜歡的女孩子喜歡上了我,你吃醋了,但是決定忍痛割愛成全她?”林夕繁腦洞大開,開玩笑着瞎扯,這會看到俞歸絮臉上明晃晃挂着無語,興緻便上來了,臉上适當地露出八卦的表情,“是誰?”
俞歸絮自然看出他瞎湊熱鬧的意圖,半真半假地逗他:“再猜。”
“我剛剛那段話猜對了多少?”
“……百分之五。”
“居然有百分之五?!”林夕繁新奇,語調拔高,“那我再猜。你喜歡的女孩子把你拒絕了,你決定離開這座傷心的城市,因為這實在是太丢臉了所以不告而别。”
“……全錯。”俞歸絮目光落在對方發頂,站起來,伸手捋掉了林夕繁鬓角沾上的一團白色棉絮——是柳絮。剛才他親眼看着那一團從窗戶飄進來,落在林夕繁頭上,那時候這人正神采飛揚地編着故事。
“别猜了。”他把那一團來聽故事的柳絮放在他同樣雪白的試卷上,警告般說,“林夕繁,你是不是想早戀。”
林夕繁聽到“早戀”這倆字眼心髒莫名重重一跳。
“不猜就不猜。”他眼裡盯着卷子,嘴上應着話語,心裡卻還是忍不住揣測自己第一段話究竟是哪些地方組成了這個百分之五的正确率。
俞歸絮坐下來,寫下作文開頭的第一個字,又狼狽地塗掉,再寫,紙上留下一點墨迹。
兩點、三點。
他寫不出來了,背過那麼多作文套路的腦子,此刻卻空白一片。
因為他差點就讓林夕繁“大膽猜”,他被那一句喜歡沖昏了頭腦。
太危險了。
萬一林夕繁大膽地猜中了,那麼他該怎麼回答呢?
尴尬默認還是轉移話題。
怎麼樣都不合适。
他們傍晚的時候便啟程回知杏,路上林夕繁又編了好幾個,越編越離譜,俞歸絮一律避開不回答。
“喜歡的女生也去北京了,你們私奔了,不能告訴我。”
“不是說不猜了?”終于堵上某人滔滔不絕的嘴。
到了杏南别墅,夜幕堪堪落下來,在第一顆星星露頭的那一刻兩人分别,走進自己家裡。
林夕繁開了指紋鎖進門去,小數學聞聲興奮地蹦跳着在他腳邊轉。
玄關處擺了一雙女士的高跟鞋,林夕繁把它放進鞋櫃裡,順便摸摸小比熊的頭,稍作安撫。
再起身的時候,看到鞋櫃上有兩團……苗。
洛清月聽到他的動靜,從廚房探過來,欣喜道:“回來啦?”
“這是什麼?”林夕繁拿手把小苗擺正。
“西瓜苗。”洛清月語氣有些得意,“在金夢買的,九塊九兩株,你明天晚上返校帶宿舍去種了,你爸說如果你能養出來,清空我的購物車。”
“?”林夕繁感覺自己聽錯了,“我種?種出來了他給你買東西?我爸呢?”
“不回來,他今天跟俞諸一塊釣魚去了。”洛清月剛轉身,又像是想起來什麼,對林夕繁說,“你待會把小絮喊過來一起吃飯,順便我待會給你去拿那兩本習題冊。”
“媽。”林夕繁喚了她一聲。
“怎麼了?”洛清月回頭看他,“我得看着火,不然得糊了。”
“我爸為什麼不回來,他這兩天都沒有出差,不是嗎?”
“你想他了?給他打電話呀。”洛清月的回答巧妙地避開了他的問題,這讓屢屢追問屢屢碰壁的林夕繁如墜冰窟。
他是真的有些不高興了,語調有點冷:“那兩本書是在你房間的櫃子裡是吧,那我自己去拿。”
林夕繁單肩背着包,一隻手捏得緊緊的,揣在口袋裡,眉宇間寫着固執,仔細地看着洛清月的表情。
廚房裡油煙機的聲音嗡嗡嗡的,風從半開的窗戶鑽進來,把白煙吹得歪歪斜斜。小狗察覺到氛圍不對,焦急地跺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