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不知道林夕繁為什麼遲到,隻當他上廁所晚了。
但是陳多熾知道。
還有周圍一圈同學都知道,暗地裡都磕了一口。
林夕繁是跟俞歸絮兩個人單獨聊天,聊到了上課,還戀戀不舍分開。
課中,陳多熾持續傳來紙條。
[俞歸絮給的紙條在你筆盒裡。]
[我讓他上來找你,你見到他了嗎?怎麼上課了才回來。]
收到第一張紙條的時候,林夕繁沒回,翻開了筆盒,看到裡邊确實有一張藍色的便簽。
俞歸絮跟他說——[阿姨給的苗我種在宿舍了,成功存活,可以取個名字。]
林夕繁想了兩秒,寫——“瓜瓜”。
第二張紙條傳過來的時候,林夕繁回答陳多熾:“問得有點多,你不是知道麼,我有急事。”
陳多熾傳完紙條喜歡把手就放在林夕繁的桌沿等着,要飯似的。
孟洋闆書完在台上看到他的小動作:“陳多熾。”
陳多熾迷惘地站起來,手也收回來,正巧林夕繁寫完已經塞到了他手心。
捏緊垂在身側。
孟洋抱胸看着他,說:“原來不是獨臂少年啊。”
班上哄笑起來,紛紛回頭看向他。
“還是問林夕繁要什麼東西?”孟洋言辭犀利。
“不是,老師。”陳多熾掙紮着,“老師,我剛長的手,不太聽話。”
“哦,”孟洋被他扯笑了,“讓我看看手裡有沒有東西。”
陳多熾迅速張開手舉起來:“沒有,老師。”
預言家如他,站起來那一刻就提前把紙條扔地上并踩在了腳底下。
“那你站着練練你新長的手。”
方亦天在前邊看熱鬧不嫌事大:“老師!讓他倒立才叫練手!!”
“老師,讓他跳鋼管舞練手!!”
“寫一萬字檢讨練手!!”
又有其他人湊熱鬧出馊主意,課上瞬間活躍起來。
隔着一個走道的柯七小趁亂通知他:“把你寫成情敵!”
不敢吭一聲的陳多熾目視前方,聽候孟洋發落,心裡诋毀這場無妄之災。
林夕繁心裡明白陳多熾本節課坐下無望,也不管他的死活,拿起俞歸絮給的字條端詳起來。
感覺自己回的兩個字過于單調且敷衍,媽媽精心挑選、摯友精心播種,不能如此怠慢。
他琢磨兩秒給這倆字每字加了一個口。
于是正在生長中的瓜苗喜獲新名字——呱呱。
*
一下課,陳多熾便脫力坐下來,唉聲歎氣地吐槽這節課有多麼不容易。
“一站起來我的腳脖子就開始癢,我真服了,五月剛開始就有蚊子了,昨天晚上直接在我這飽餐一頓。”陳多熾回頭,看見林夕繁在抄ppt上的筆記,立即又有了訴苦的點,“繁哥,我站着連筆記都記不好。”
林夕繁點點頭,領會他的意思,記完,雙手捧着交出:“小陳同志,傳紙條有功,賞語文筆記一份。”
陳多熾雙手捧着接過,聲音掐得尖尖的:“謝班長。”
他回頭,把書鄭重地放在桌上,照着林夕繁的書補了兩行字,又往前翻一頁,補前一頁。
這一頁還不錯,記得大差不差。
再往前一頁。
咦?這怎麼有個角折起來了。
幫他翻開好吧。
[682
俞歸絮]
陳多熾心髒一跳,猛地回頭看一眼林夕繁,又迅速重新回頭,把那個折角折了回去。
“幹嘛?”林夕繁剛把數學的課外練習冊拿出來就被陳多熾一驚一乍地吓一跳。
“就是感歎你怎麼記那麼全。”陳多熾感歎着,裝作無事發生,假裝在認真抄本堂課的内容。
林夕繁看着他有點誇張的表情,莫名其妙:“你第一次抄我筆記嗎?”
全得連某個人的名字都有,寫“俞歸絮”幹嘛,拜學神嗎?
陳多熾卻沒心去回答他,他腦海裡被682占據着。
682,排除身高體重年齡,排除售價,要麼是宿舍房間号,要麼是什麼特殊密碼,可是哪來三位數的密碼,小密碼鎖嗎?
陳多熾想了兩分鐘,覺得最有可能的是——俞歸絮離開的天數,他也有所耳聞的,是差不多兩年,和這個天數應該差不多。
但是為什麼要記到天。
搞紀念日呢???
但也不是林夕繁做不出來的事。
畢竟人家是那麼好的朋友嘛。
嗯,好朋友嘛。
下一秒,後背被用筆蓋戳了一下,陳多熾沒回過神地回頭。
林夕繁盯着陳多熾,發現眼神的對視并不會有什麼火花,甚至有點尴尬。
“幹嘛啊?”陳多熾的表情慢慢變得無語起來,一臉看陌生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