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桐抱着安琴如，拼命把自己的腦袋往她懷裡塞，好像這麼做，安琴如就會像以前一樣擡起手摸摸他的腦袋。

雨水剝奪了方桐的體溫，他凍得發抖，卻執着地不肯松手，好像隻要再堅持一會兒，安琴如就會重新醒來。

蒼白的燈光從天空上射下來，方桐感受到光線，呆呆地擡起頭。

“找到了！幸存者一名！”直升機的轟鳴聲盤旋在天上，夜幕中，機身上銀十字的圖标格外亮眼。

·

耳邊是嘈雜的人聲，“啪嗒啪嗒”的聲音持續響起，好像有一大群人在他身邊來回奔跑。連禾勉強在黑暗中找到了自己的意識，掙紮着睜開了眼睛。

“醒了！他醒了！”見他醒來，一個男人趕忙招呼旁邊的人過來。

眼前一花，又有兩個人湊了過來。

連禾的視線沒法聚焦，眼前全是大片大片的色片。他看了好半天才依稀辨認出過來的人是王秘書和萊芬奧。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王秘書忙問道。

連禾想搖頭，一動彈卻覺得脖子跟快要斷了似的疼，隻能開口，用幹澀嘶啞的聲音道：“還死不了。”

他身上最嚴重的幾處傷口已經被處理了，血是止住了，就是衣服濕哒哒地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這裡發生了什麼？”王秘書的神情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嚴肅。

連禾想了想，艱難地組織語言：“我們去燒伊湳花，然後遇見了聞人鸢……後來又有血奴襲擊我們，我們遭遇地震的特殊能力，被分散之後又被血奴圍攻了。”

他緩了緩，覺得說得大差不差，于是問道：“其他人呢？”

王秘書抿唇：“……還在找。”

“……伊湳花呢？”

“……”

今夜發生的事情不同尋常，先是島民集體攤牌，再者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聞人鸢卻意外出現，然後又是一批接着一批永遠也殺不完的血奴。好像一切糟糕的事情都集中在了今晚。

連禾見王秘書不說話，心跳逐漸快了起來。

“為什麼不說話？到底發生了什麼？”

王秘書長歎一口氣：“我不知道。”

“夏米爾曾說過，血族正在密謀着什麼。”萊芬奧突然插話道。他還是一如既往，說話時一點表情也沒有，好像一個旁觀者一樣，淡淡道，“不管血族在密謀什麼，他們都要成功了。很快我們就會知道他們在搞什麼陰謀詭計了，不過知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們成功，意味着我們很快就要死了。”

降神計劃！

連禾一個激靈從地上坐了起來，身上的傷口撕裂，引得旁邊的醫護人員驚呼一聲，連忙按住他。

連禾顧不上其他，一把抓住王秘書：“肅眠呢？！”

王秘書搖頭：“還沒找到，不知是不是已經……”

連禾的心猛地被攥緊了，他一把掀開擋在面前的王秘書，就要去找肅眠。

“等等！别亂跑，這附近還有很多血奴！”王秘書抓住了連禾，“我知道你在乎肅眠，但現在已經沒工夫隻管他一個人了！”

“不是！”連禾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楚，甩開王秘書的手就要往外沖。

王秘書小聲罵了一句，正要跟上去，旁邊就有人喊他說又找到了一個幸存者。

萊芬奧拍拍王秘書的肩膀：“我去跟着他，你忙。”

王秘書“啧”了一聲，卻也無可奈何，叮囑道：“看準時機把他打暈帶回來。”

萊芬奧想起被負傷的連禾按在桌子上不得動彈的經曆，無波無瀾的臉上出現一道裂痕：“……我盡量。”

連禾撥開前來救援的人群，義無反顧地一頭往山裡紮去。

他記得昏迷之前那些血奴突然調轉了方向，也記得那個方向具體指向哪裡。

身後有人跟了上來，但連禾已經無暇顧及是誰在跟着他了。

他飛快地往前跑去，剛剛恢複過來的體力不一會兒就耗了大半。

地上到處都是血，有血奴的，也有血獵的。

肅眠到底在什麼地方？

連禾從一個拐角沖出來，與對面的人撞了個正着。他和對方不約而同地悶哼一聲，定睛一看，好死不死，對面正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聞人鸢！

聞人鸢也受了重傷，一身白色的西服被糟蹋得不成樣子，手臂上血流不斷。全然沒有了今晚初見時那副優雅淡然的模樣。

連禾火冒三丈，撲上去揪住聞人鸢的衣領，怒吼：“聞人鸢你這個神經病！肅眠呢？肅眠去哪兒了？！”

聞人鸢臉色蒼白，緊緊拽住了連禾的手，疾言厲色道：“你找他？你不要命了！你們的人來了，不趕緊跑就算了，還在這裡晃什麼？你生怕自己死得不夠晚嗎？！”

連禾的心一下子涼了，他不敢置信地盯着聞人鸢，企圖從他的臉上找到一絲破綻：“你什麼意思？降神計劃……”

“什麼降神不降神的！”遺憾的是，聞人鸢臉上的崩潰不是作假，“那根本就不是神！他們引來了一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