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的能力……做什麼?”聞人鸢小心翼翼地問。
他下意識覺得神的行動如此詭異是為了連禾。
果不其然,祂說:“找回記憶。”
聞人鸢了然。
他的特殊能力可以創造幻境,在幻境中,他可以自定義受困的人看到的東西,也可以挖掘出他們潛意識深處最害怕和最喜歡的東西,原封不動地呈現出來。
按他的推測,神和肅眠應該是同一人,那麼肅眠的記憶應該依舊存在,隻不過被封存在了潛意識深處。
隻不過他對提取記憶這種事沒什麼經驗,隻靠他一個的話,恐怕……
聞人鸢的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提議道:“隻靠我的能力怕是不行……協會裡有個叫萊芬奧的家夥,他對提取記憶很有一手,要不要……”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神一擡手,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就憑空出現,落到了他身邊。
圓滾滾的東西低聲叫了一下。
聞人鸢定睛一看,是裹着被子穿着睡衣的萊芬奧。
萊芬奧拉下被子,揉了揉眼睛,不滿道:“誰……”
他的聲音卡住了,一雙半眯着的眼睛在看到神後猛地瞪大,嘴唇哆嗦了好幾下,也沒能再發出聲音來。
“可以了?”神的語氣帶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對待除了連禾以外的任何生物,祂都沒有太多耐心。
“可以了,可以了。”聞人鸢連忙小聲将事情跟萊芬奧解釋了一遍。
萊芬奧覺得自己還在做夢。
“行了,快開始吧,慢一點小命不保。”聞人鸢扯了他一把。
萊芬奧一個激靈,迅速從地上爬起來了。
·
自己抛棄的東西無法自行取回,如果不是這樣,祂才懶得屈尊降貴來找别的血族幫忙。
連禾反複提過的那個名字——“肅眠”,祂隐約覺得就是祂自己的名字,可一直不敢确認。
在聞人鸢和萊芬奧的特殊能力中,他進入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周圍的景色有些模模糊糊的,神站在原地沒動,淡淡地環顧四周。
這裡似乎就是祂這些天和連禾居住的地方,但又有點不一樣。幻境中的屋子沒有被黑色的藤蔓籠罩,窗戶透光,室内是暖暖的顔色。
祂看到一個身形和自己類似的男人在廚房裡搗鼓着什麼,嘴裡還輕聲哼着小曲,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樣子。
那就是祂——看到男人的第一時間,神就确定了他的身份。
門開了,連禾也出現在這幅畫面中。
神原本淡漠的表情瞬間有了光彩。
祂看着連禾丢了外套,來到廚房,從背後抱住了另一個祂,懶洋洋地問道:“肅眠,今天吃什麼?”
“猜猜?”祂聽到自己的聲音帶笑回答。
“小雞炖蘑菇?”
“嗯,去洗洗手吧,馬上就好了。”
這樣的對話在兩人中間好像上演了無數次。連禾親了肅眠的側臉一口,從善如流地在他腹肌上摸了兩把,這才心滿意足地去洗手。
幻境到這裡就結束了,祂定定地望着連禾離開的身影,直到他跟着幻境一起消失。
祂總算知道了連禾口中的“肅眠”是誰了——是曾經的祂,沒有被喚醒的祂。
腦海深處多了個東西——是他曾經的記憶。那些記憶重新被挖了出來,裹上了層層包裝,等待祂随時拆開。然而拆開這份記憶之後,祂就不再是血族的神,會重新變成曾經那個弱小無力的血族。
但這是連禾的期望。連禾期望“肅眠”回去,那祂就願意放棄現在擁有的一切。
聞人鸢和萊芬奧一動不動地貼着牆壁站着,連呼吸聲都幾乎聽不見,全心全意地扮演着房間裡的擺設。
祂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份記憶,正欲拆開,身子卻突然僵了一下,随即睜開了眼。
祂作為肅眠回去,連禾肯定會很高興。但失去了神的能力,祂又該怎麼把奄奄一息的連禾救回來?
連禾的情況不容樂觀,祂能感受到他的器官正在衰竭。
失去了賜福的能力,祂就救不了連禾了。
萊芬奧看着神的動作突然頓住了,心裡更緊張了。
這家夥該不會覺得他們倆知道了太多,想殺人滅口吧?
他本來在自己的房間裡睡得好好的,這家夥随随便便就把他薅過來辦事,想必殺人也肯定很順手。
他現在隻能祈禱王紀寒能快點發現他不見了。
也許是内心的祈禱起到了作用,門口傳來了按密碼的聲音,下一秒,王紀寒一把掀開了門。
神的視線被他引起的動靜吸引,慢悠悠地朝他投射了過來。
王紀寒咽了一口唾沫,先前隻在飛機上看到過祂,這麼近距離一看,當真是極具壓迫感。
剛剛發生的一切他都在監控中看到了。
他的喉結滾動一下,強忍着想撒腿就跑的沖動,聲音顫抖地開口:“是不是……連禾出什麼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