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住在忘川一處簡樸的田園小院裡,院中種滿了發光仙草,她安排尚亦淩住進了方祁陽當時住的廂房小木屋。
尚亦淩要在這裡修養至少仨月才可痊愈,滅魂鞭乃地府神器,打出的傷不同普通鞭傷好恢複,要日日藥浴,得花費些時間。
方祁陽給尚亦淩換好衣服,蓋好被子,坐在八仙桌前撥通了柳玥的電話。
“和你哥過來一趟。”
“去哪呀?”
“孟婆的藥仙居。”
兄妹倆來了。
方祁陽手指輕點着桌面,一副老闆的架子,“柳宸,你老闆因這次地獄事件受了牽連也受傷了,被判停職三個月,正好在這裡休養也得三個月,這段時間冥月的事物先交給你了,回去可以預售三個月後的旅行票,好好看店,把衛生搞幹淨。”
柳宸點點頭,“好。”
方祁陽語氣突轉沉重,“柳玥,冥慈旅行社的生意就交給你了,我相信你能扛起冥慈的重任,希望你能做個好老闆,财源廣進,下輩子做個有錢人。”
柳玥:“怎麼說得和生死離别似的,老闆,你不說你陰壽還有十年呢嗎?”
“你早晚要自己當老闆啊,我得在這陪着我老婆,早交代你早省心。”
“哦。”
一晃三日。
尚亦淩醒來時,身邊未見一人,隻有星朵趴在他的床下守着他。
星朵聽到他的聲音,扒着床邊興奮地搖着尾巴,尚亦淩撐着床緩緩坐起,擡手摸摸它小腦袋,“這些日子發生什麼事了。”
星朵汪汪地全交代了。
告訴他鬼帝死了!告訴他忘掉方祁陽那個負心漢吧!那個負心漢企圖買通陰律司崔判,将他的陰壽劃掉,又要投胎轉世。
還好崔判沒有同意,但保不齊哪天就被負心漢蠱惑了,星朵真是為主人感到不值。
尚亦淩聽完,絕望地靠在床頭,整個人像被抽去精氣,久久說不出話來。
“星朵,帶我去忘川看看風景。”
“汪汪!”不行。主人身體虛弱,不宜外出。
“沒事的星朵。”
星朵拗不過主人,讓尚亦淩穿多點衣服,馱着他出了門。
忘川上遊,寒風凜凜,尚亦淩讓星朵放自己下來,他拖着沉重的身子,瞧了眼遠處的櫻靈樹,淚水奪眶而出,幾乎沒有猶豫,縱身一躍,決然投向了忘川河!
“嗷!”星朵瞬間反應過來,迅速俯沖下去,在半截處用背托住了尚亦淩。
星朵将主人送回了孟婆小院,轉身飛向酆都城陰律司。
它看到方祁陽正失魂落魄地坐在門口台階上搓着臉。沖過去,怒叫:“汪汪汪汪汪汪!”主人跳河了!都是你個負心漢!
方祁陽眼一驚,“什麼!快帶我去!”
一人一狗飛速趕到孟婆小院,剛到門口,就聽到廂房傳來“咣當”一聲,像凳子倒地的聲音。方祁陽火急火燎沖進廂房。
尚亦淩用白绫上吊了。
他急忙把尚亦淩抱下來,放在床上靠好,“你在幹什麼!”
尚亦淩雙目泛紅,死死地盯着方祁陽,聲音沙啞低沉,“滾出去!”
方祁陽伸胳膊攬過尚亦淩抱在懷裡,哭唧唧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了。你是皇子,我是伴讀,你是皇帝,我是将軍……我們曾經恩愛在一起。對不起尚亦淩,是我負了你的深情,欺君罔上,我罪該萬死。你想打想罵,想怎麼懲罰我都行,求你别傷害自己。”
尚亦淩一把推開方祁陽,“啪”地狠狠扇了他一個大嘴巴,眼中滿是憤怒與失望,“為什麼要騙我!”
方祁陽被扇得偏過臉去,喉嚨裡發出一陣哽咽,“你打吧,打到你解氣為止。”
“告訴我為什麼!”
方祁陽張張嘴,欲言又止,眼神閃躲,似乎在糾結着什麼,過了片刻,才道,“對不起尚亦淩,再給我點時間行嗎?”
“不行!告訴我為什麼!”尚亦淩拔高了聲音,情緒有些失控。
方祁陽沉默了,頭低得都快貼到地上,像個犯錯後不敢面對責罰的孩子,整個人縮成一團,嘴裡嗫嚅着,“你打吧!”
尚亦淩擡起手,揚在半空中,卻又緩緩放下了,他深吸一口氣,滿目悲涼,“方祁陽,你能阻我一時,卻阻不了我一世。我告訴你,我會讓自己灰飛煙滅,永不再與你相見。”
方祁陽猛地擡起頭,一臉驚慌,連忙滑下床,“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雙手抓住尚亦淩的衣角,“不,不要尚亦淩。活着,好好活着。苦日子就要到頭了。是星朵,當初在寒冰地獄它告訴我,和主人在這裡做困獸永無出路,為什麼不去為主人尋轉世的方法呢?”
星朵歪着腦袋,一臉無辜,“嗷?”呃……好像有這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