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瀾木然道:“哦。”
江如琅道:“你不信?”
程瀾道:“我信。今天出個念郎,明天就是念如琅,後天就是思郎想郎愛郎哎哎哎哎!……我錯了我錯了江叔!”
江如琅收回彈他腦殼的手,道:“能不能盼着我點好的!”
程瀾點頭如搗蒜:“好的好的好的。”
“……”
祝輕時忍俊不禁,又轉眸看向身側,賀君安卻沒向往常一樣恰好對上她,他垂着眸,似乎在思量什麼。
祝輕時讪讪收回目光。
李玄錦捂着腦袋道:“所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祝輕時溫聲道:“玄錦,先收拾收拾,路上說吧。”
李玄錦應了一聲好。他其實也沒有什麼要收拾的,下榻穿個鞋就可以走了。江如琅又向店家打了一壺好酒,一行人便出了如意園。甫一出門,便有堂倌牽着輛馬車過來。他笑道:“客官,您的馬車!”
祝輕時正疑惑間,程瀾笑嘻嘻地迎上去,往堂倌手裡塞了一個銀元,道:“多謝啦!”
堂倌大喜,作揖離去。
祝輕時見他出手便是銀元,内心微微有些小震驚,心道不愧是瑾瑜山莊,果真是出手闊綽。
程瀾轉身解釋道:“我晚間走的時候就怕有用到馬車的地方,于是讓備了一輛,果真用到了,我真是太有先見之明了。”
城東到城西也是有很長一段距離的,幾人累了一天,走路是十分不現實的,若是真要走回去,恐怕剛睡下沒多久,就要天亮了。馬車必定是比步行要快許多,而且幾人在車上,也可以先歇息一番。可相比之下,明明禦劍是最方便快捷的,程瀾卻閉口不提,祝輕時心念微轉,看了他一眼。
程瀾道:“好了,知道你們都在心裡偷偷誇我了。誰先上?”
這輛馬車比祝輕時白天租的那一輛要大許多,四匹馬并排而行,裡面容納七八人必定都沒問題。
李玄錦舉手道:“我先上我先上!外面好冷啊。”
程瀾笑了,伸手給他借力,讓他攀上馬車。江如琅又搖出折扇,道:“你來趕車,程小公子。”
程瀾望向他,笑道:“你終于好了,江叔。我來趕就我來趕,我技術可好了。”
江如琅低低笑了聲。
祝輕時見狀,也上了馬車,賀君安緊随其後。
原來這輛馬車内部兩側皆固定有長凳,中間最裡面也有一條,皆是覆着軟褥靠枕,馬車中還有一張小小的四方桌,桌上茶水尚冒着熱氣,裝備十分齊全。李玄錦原本獨坐在中間,見祝輕時進來,欲往旁邊去,祝輕時攔道:“不用,你坐那便好了。”李玄錦于是不動了。
祝輕時撿了左側坐下,賀君安坐在她旁邊,江如琅上來後,坐到了對面。
程瀾聲音傳進來:“好了嗎,諸位?”
江如琅道:“你且發車吧,大人。”
祝輕時道:“且慢。”她從馬車内拿出一條褥子,遞給程瀾, “外間風大,程公子小心着涼。”
江如琅笑道:“他皮糙肉厚,不打緊的。”
程瀾佯瞪了江如琅一眼,道:“還是祝姑娘會疼人,多謝祝姑娘了。”
程瀾重新坐好,将褥子搭在身上,吆喝道:“諸位,坐穩喽——”
馬車紮紮前行。程瀾技術确實不錯,外間馬車跑得飛快,裡面卻不怎麼颠簸,江如琅和程瀾隔着簾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祝輕時向李玄錦解釋方才發生的事,李玄錦裹着褥子,昏昏欲睡,祝輕時見狀也不多說了,溫聲讓他先歇息,李玄錦頭一歪,睡着了。
祝輕時正在微微出神,忽聽江如琅重重歎口氣,唏噓道:“人活一世,為何就不能潇灑自由呢?偏偏要被這個束縛,那個束縛,當真無法伸展,好生難過!”
程瀾道:“命罷了。再說,你的自由也是有基礎的,也是别人費勁換來的,真正能做到心無外物,萬事為空的,又有幾人?”
江如琅笑道:“你說的不錯,我終究是個俗人罷了。”
程瀾也笑了,道:“誰也不比誰高尚到哪裡去,你是俗人,我就是俗人的朋友。”
江如琅“哈哈”笑道:“人道‘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我倆倒好,比起誰更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