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苒道:“非議同門,言語污穢,随意與他人出手。”
她說的皆有理,一旁人也怕牽扯到他們,連忙給台階下,“陸兄,好男不跟女鬥,日後有的是時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陸兄”臉色變幻莫測,最終還是屈服于“領罰”,他咬着牙道:“你給我等着!”
說着,也不管别人,自己甩甩衣袖先走了。旁邊同樣被淋了一身飯菜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趕忙追了上去。
掌櫃的伸出手,想說些什麼,但一縮脖子,吞了下去。手還未收回來,幾塊銀錢就落到他手上,他擡首,就聽面前女子道:“他們的錢我來付了,包括砸碎的碗筷,真不好意思。”
掌櫃的哪裡還敢多言,連聲道:“好。好。”
宋苒付完錢之後,又看了一眼祝輕時,随即頭也不回地走了。
祝輕時轉首和賀君安對視一眼,後者朝她聳聳肩,若無其事地吃起了飯。
立馬有堂倌過來收拾殘局。掌櫃捧着一本算冊,走到祝輕時他們桌前,笑眯眯道:“方才那位宋姑娘付的錢多了,我算了下,正正好可以把你們的飯錢抵掉,你們就不用給錢了。”
“……”祝輕時道,“不必。勞駕,我想請問一下,那位宋姑娘在南淨宮地位很高嗎?”
掌櫃很樂意他們又打算多付一份錢,眉開眼笑,“不高啊。頂多也就和陸姑娘關系好些吧。”
“是陸連枝姑娘嗎?”祝輕時疑惑,她并不覺得這兩人的性格能玩的很好。
掌櫃道:“當然不是。是陸黛雲姑娘,陸宮主長女,陸逢川公子親姊姊。”頓了頓,他歎道,“陸姑娘性子溫柔,仙姿佚貌,不争不搶,是個好女孩,隻可惜……”
他不願往下說,祝輕時默默記下,也不再追問。她換個話題繼續道:“那為何,方才那些人見到宋姑娘,有點害怕的意思呢。”
掌櫃道:“哦,那不是害怕,是心虛。”
“心虛?”
掌櫃瞥了一眼已經快收拾好的殘局,“是啊,因為他們說的主人公,正是宋苒姑娘。”
“……”
祝輕時脫口道:“為何?”
掌櫃的攏手道:“幾位也是來參加武盟的?那為何來之前連這些都不知道?”
祝輕時道了一聲“慚愧”,掌櫃并未多心,繼續道:“那宋苒姑娘出身貧寒,求了很久才拜入南淨宮門下,刻苦勤奮。後來啊,聽說有一次與一位陸大人随行出遊時,這位陸大人就是你們方才見到的那位陸秉陽的父親,年紀大的可以當她爹了,是南淨宮旁了不知多少代的旁支,宋苒姑娘與陸大人滾了床單。”
祝輕時瞠目:“她自願的?”
掌櫃道:“不懂。衆說紛纭。有說被強迫的,有說自願的,有說是她勾引人家的,反正就是做了。後來,她回南淨宮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這位陸大人告了。”
“南淨宮一向對此事明令禁止,查清這件事後,立刻就把陸大人原本的職位撤了,将他逐出南淨宮,後來他不知怎的死了,南淨宮憐他幼子一人孤苦,又沒有母親,就帶回宮内撫養。宋苒姑娘也因為此事得到了許多補償,也算是更上一層樓了。”
“後來她修為見長,地位一步步鞏固,每次上來時就有一堆風言風語,罵的最厲害的就是方才的陸秉陽公子了。”
“因宋苒姑娘現在與陸黛雲姑娘要好,陸姑娘很喜歡本店的芙蓉酥,宋姑娘經常來替她買,那幾位公子摸準了這個事兒,就經常卡着她來的點,坐在本店唾罵她,久而久之,我們都習慣了。我與你們說的這些,也是從他們口中拼拼湊湊出來的,具體有幾分真幾分假,我也不知,你們就當聽個樂子吧。”
祝輕時微微出神,道:“那宋姑娘是何反應呢?”
掌櫃道:“就和你們剛才看到的反應差不多,無所謂的。”
祝輕時默了一會,餘光看到李玄錦聽得十分認真,忽記起一茬,道:“那先前聽他們說邪修,宋姑娘與邪修又是怎麼回事呢?”
掌櫃道:“哦,你是說那‘無影手’柳榮?”
祝輕時道:“我聽聞這柳榮一身功夫,能力了得,卻時常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好似還和萬仞崖那邊有接觸。宋姑娘是如何與他有牽扯的?”
掌櫃歎道:“也隻是傳聞罷了。好像是之前不知道在哪兒,有人說看到他兩人在一起,以後就傳起來了。哦,但因為傳出這個的人就是陸秉陽公子,他們之間積怨頗深,别人也是半信半疑。不過應當是謠傳,不然南淨宮早就把她正法了。”
祝輕時道:“好罷!”
吃完飯,又随意找了個客棧歇下。明日武盟,今晚不易城也是格外熱鬧,甚至還有人點起煙花爆竹來慶祝。
祝輕時伴着時不時破空的煙花聲,沉沉陷入睡夢中。
可同時,卻有另一人獨坐窗前,空坐半宿,面對着漫天煙火,神色凝重,像是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