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明子
衆人嘩然。
李顯揚立刻斥他:“你怎麼這麼無恥?!”
江揚就也笑……笑了笑。他沉凝道:“‘知己知彼’,你們當真知道什麼叫‘知己知彼’?我說的‘偷師’當然不需要真偷,隻需要三不五時挑戰下你們這些太學的弟子,那想要倒推出老先生講了什麼就很容易,這本來也是研究潛在敵手的方式,可是既然有了這不許我學的前提,那再這麼做我也就很難心安理得地覺得自己不算‘偷師’。”
他頓了下,笑了下,倒似個潑皮無賴:“哎呀,現在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總之是不說‘偷師’我難受說了我也難受,難道你們就不能想想辦法别讓我難受麼?”
“你、你……”李顯揚不由噎住,卻顯然不願相信他有這本事,“你臉皮真厚!何況你裝什麼裝呢?!你說這法子根本就做不到!”
江揚負手笑笑:“是嗎?那你要不要試試?”
“你!”李顯揚氣得面紅耳赤,被這疑似明目張膽的激将法激得也是應也氣不應也氣,“你”了半天終究也隻能又道,“你怎麼這麼不要臉?!”
江揚向前傾身,倒似好奇請教他:“我‘不要臉’的點是?”
“你!”李顯揚自然更氣,“都不讓你學了你還要想方設法偷師也學!你難道就不該有點骨氣直接不學嗎!”
江揚朗然失笑:“可不行啊,我得為了你們考慮。”
“你、你說什麼?”這下不隻是李顯揚,就連其他中周子弟也是一頭霧水:“你在胡說什麼獨孤飛?”
江揚笑笑,餘光看了看自抛下那重擊後始終沒再開口的恒陽老人,卻是噙着個懶洋洋的笑,道:“我說,就算隻為了你們好,我也不得不偷這個師。”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怕你們忘了獨木難支。”
他倒是……
還有這打油詩的興趣!
可他說的倒也不無道理。
面對北楚他夏周兩國又何止是“獨木難支”,這話說得客氣,他至此還是笑着說話也未免是太客氣了。
當然語氣不怎麼客氣,也很氣人。
“我強各位也強,夏周之間難起兵兇,
各位強而我更強,那受限于後夏條件,夏周之間還是難起兵兇;
獨獨我不強而在場各位強,那就難免要有人會被養大了心,哪怕無心也會被誘導挑唆,自以為真可以憑着挑起戰争赢得什麼,卻成就北楚的野心
——所以我之此舉,才是真正在為各位免除兵禍的善行,也該是在場諸位謝謝我才對呀。”
他嬉皮笑臉的,語氣也不嚴肅,隻一點玩笑似的,可惜口氣的謙和随意,隻更襯出所言的狂悖。
教人哪怕細究反而會明白他說的其實有理,也要先忍不住暴怒。
李顯揚是真的發了狠,聲音發沉:“獨孤飛你太狂妄了!這裡是中周不是你後夏!你如此狂誕不經暗示周夏之間可能也有一戰,就不怕我們向陛下告發你!”
他這話就說的有點…大。
罪大。
一般人填條命也擔不起。
但恒陽聽他們如此扯大旗誅心,也隻是八風不動,隻不過随性般問了問江揚:“小子,你這話确實說的太不過腦,倒真不怕周家皇帝聽了你小子的話會覺得你後夏狼子野心?”
江揚笑了笑,反而坦蕩:“首先,我要指出一點,後夏不是中周的臣屬,壓根就沒有‘狼子野心’一說。”
李顯揚:“你!”
那話似說出了江揚的一點薄怒,于是見李顯揚不滿反而是江揚幹脆打斷了對方。
他隻是一條道走到黑的坦蕩,所說的話卻是難得的鋒銳:“其次,所謂的‘上達天聽’,隻有當‘天’想聽的時候才可能上達,而若是‘天’不想聽你強要去說,”
他停了一下,卻是輕笑,
“我不知各位蠢是不蠢,也不在乎各位會不會強要去說,更不在乎各位的父輩會如何管教。因為結果也隻會教各位明白一點,那就是聲音這東西,從來都是可以不被聽到的。”
這些所謂的王侯公卿之後并不明白,真正能決定他們的‘告發’能不能被聽到,決定權從不在他們這些說的人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