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霄:“扔了。”
江揚:“哦……”
早知道不拿刀了……
江揚後悔得哭喪了臉,但想想好歹還記得沒用真正常用的武器,也算萬幸,就也知足認了,轉而問魚大夫那些藥渣:“那這些藥是?”
“諸位公子還請容我進一步查驗一番。”
“有勞了。”
等待的時間頗長,江揚坐在那裡也就同白城閑聊了起來。
“白兄是哪兒人?”
“長安本地人。”白城笑笑,“江小公子呢?聽口音好像是外鄉來的?”
江揚笑答得爽快:“我是後夏來的,來長安——”
他想了想,笑着一點頭:“做客。”
白城含了個笑,仍很溫文道:“‘秦始皇陵兵馬俑,大小雁塔大明宮’,長安麼,十三朝古都,文化古迹自然多些,光是寺廟就有百餘座,朝聖都不需要出門太遠,隻是若日日見着也終究要生出些無趣,畢竟這座城再大也囊括不了天下的好山好水,何況所謂城鎮,住了太多人,也就難免要顯得擠了。”
“還好吧?”江揚卻是笑道,“我倒覺得人多些熱鬧,沒人哪來這麼些好玩的東西?何況長安這麼大,人少了那得多冷清,”他看了眼白城的表情,理解道,“不過當然啦,沒人的地方也有沒人的好玩,各人偏好不同嘛。”
白城低頭笑笑,又是一副溫和的樣子:“江小公子看來倒是很愛交友往來。”
江揚揚眉就也玩笑道:“古人不是都說四海之内皆兄弟嗎?我也不過是學以緻用。”
羌霄終于撇了下嘴角:“……你接下來還要拜個把子是怎麼着?”
江揚聽他冷淡出聲倒是一頓,眼睛滴溜溜一轉,就也故意玩笑道:“恐怕就算我想拜把子人家白兄還不樂意呢。”
白城卻是溫文失笑:“江小公子一表人才,若真要義結金蘭倒恐怕是白某高攀。”
江揚反而像是被逗笑了:“白兄可真客氣。我看白兄才真是一表人才,這風采、這氣度——啧啧,我都形容不上來。”
羌霄:“……”
羌霄到底是向後仰了仰脖子,就也枕到了太師椅頂端突起的木刻上,就着這姿勢徹底偏過了頭去,已然是懶得再聽這裡尴尬的客套。
白城卻反而笑了笑:“江小公子當真有趣。”
江揚竟堂而皇之打了個響指,借故厚着臉皮自誇道:“還是白兄你懂得欣賞!阿霄今天可就比不上你了——”
羌霄:“……”
羌霄道:“……你鬧夠了沒?”
白城乍然聽他出言如此,不覺斂了神色,多少有些怕他二人真會當場争執起來。
卻還是江揚笑得輕松惬意:“阿霄你吓到人家白兄和小歌姑娘了。”
無辜被罪魁禍首倒打一耙的人冷冷道:“……你再說一遍?”
江揚搖頭笑着卻是故意長歎了口氣:“阿霄你這樣可不行,不知道的該以為你多不喜歡我呢——可要知道你最喜歡的就是我了!”
屋内一時陷入見了鬼一樣的靜默,隻有江揚還是笑得那麼自在随意,沒皮沒臉,仿佛能止小兒夜哭的羌大公子抿了抿唇,到底還是把這口閑氣氣着氣着就散得也懶得再發作了。
如果有誰掰着指頭數過,就會發現這世上能讓羌霄無言以對的人也實在不多。
旁人不熟的容易先對江揚有個大概的印象,就也會順勢以為那是因為江揚的臉皮夠厚,胡扯起來幾乎沒人扯得過他,倒是姒無忌形容起這事卻非要給他定義個“恃寵而驕”,雖然她這人的言行常常出格到離奇荒謬,可偶爾這麼一兩句卻也能荒謬出些别樣的精準:不過是因為羌霄其實喜歡——江揚也仗着他喜歡。
姒無忌會說:“不過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王八看王八,還能怎麼招?”
聽得江揚都要被迫失去言語:連“王八看綠豆”你都不說了,你用得着這麼嫌棄嗎?我們倆哪兒招你了?
而彼時,倒是那藥渣的事很快出了結果。
那位魚老闆說:“這調配的是什麼藥、具體有什麼功效恕我一時還無法完全确定,但這些藥渣中混入的幾味藥材卻是很稀罕的緻幻用藥,若我猜的不錯,這藥的作用之一恐怕就是令人産生幻覺。”
“老闆說的是哪幾味藥材?”
“曼陀羅、苦艾,還有一種中原市面上幾乎絕迹的植物,叫做颠茄,我也是很多年前随師父漫遊西域的時候偶然見過,這種植物毒性很大,能夠影響腦,麻痹四肢筋絡,适量服用可以鎮痛,但不慎過量就易緻命。”
江揚道:“你說市面上幾乎買不到這颠茄,那你知道哪裡才能弄到嗎?”
“聽說這東西原産自西域以西,西域的行商有時會兜售一些,據說西南的一些深林裡也有人引入種植了一些,不過這些人的賣家往往固定,都是點對點的交易,外人想要找到賣家并不容易。”
江揚不由皺起了眉頭。
魚老闆倒是歎了口氣:“不過……這長安城裡倒或許有一個地方可以買到。”
“是哪裡?”
“巫術市場。”
據說長安的巫術市場是個不見天日的地方——
“意思是它隻有夜裡開。”
據說長安的巫術市場也是個人力難至的地方——
“這意思是你們必須坐車去。”
江揚:“……坐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