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念咬着下唇幾乎要把腦袋埋進課本裡,後面十幾分鐘,再沒敢走神。
下課鈴一打,陳麗萍一走,死水一潭的班級終于又活了過來。
班裡叽叽喳喳,有聊陳麗萍恐怖氣場的,有聊陳知衍上課睡覺的,廖書婷則一臉沒個正形的看過來,盯着她上上下下的打量,又怪聲怪氣的“啧啧啧”。
溫念一眼就猜出她要說什麼,先一步有些惱的捂住了她的嘴:“婷婷你别說……”
廖書婷扒開她的手,又過來掐她有些發紅的臉蛋。
兩人在座位裡鬧成一團。
側身空隙裡,溫念又控制不住的朝着陳知衍的座位看過去。
他又趴了下去,好像沒睡飽。
不會下節課又會被罰站吧。
課間的十分鐘短暫的像彈指一揮,各科老師似乎又都喜歡拖那麼個一兩分鐘和早進個那麼一兩分鐘,滿打滿算也就休息了五分鐘,下一節課開始。
溫念不敢再開小差,乖乖坐好,翻開課本。
不過這節課,陳知衍沒再被罰站。
開學的第一天就這樣過去,沒什麼特别,而她和陳知衍唯一的交集,就隻有課間時她假裝聽廖書婷和别人說話回頭看的那幾分鐘。
零零散散的,卻也足夠讓她乏善可陳的高中生活有了那麼一點兒明亮色彩。
夜裡最後一節晚自習結束,輪到溫念他們組值日。
組裡的兩個男生還算比較紳士,把比較輕的活給了她和廖書婷,所以溫念隻負責擦黑闆和掃地。
班裡人陸陸續續離開,溫念拿了黑闆擦擦黑闆。
擦完下面要擦上面,最上面那一層,卻有些夠不着。
溫念掂了腳尖去夠,依舊有些吃力,幾秒的功夫,臉頰都因為憋氣泛起一層紅暈。
正打算蹦起來夠,一道身影将她籠罩,夜風裹挾着一道淡淡的風雪味兒在鼻尖蔓延。
是陳知衍。
他手肘間松松散散的夾着籃球,朝她伸手:“給我。”
溫念微微發怔。
陳知衍直接從她手中拿過黑闆擦,将最上面她夠不到的那一截三下五除二擦幹淨。
黑闆擦又回到溫念手中。
門口傳來宋銘他們催促的聲音:“陳哥,快點——”
陳知衍應了聲“來了”,從她面前一閃而過,朝門口走去。
轉瞬,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隻餘下殘存的風雪味兒。
溫念攥着黑闆擦,好半天沒回神。
廖書婷掃完一排轉到前面來,見她愣在黑闆前,朝她招招手:“嘿,愣着幹什麼?打掃完快回。”
教室裡的人走了大半,留下的要不然在聊天,要不然在寫作業,無人注意到剛剛講台上發生的這一幕。
溫念猛地回神,才意識到,她剛剛,似乎忘了跟他說一聲謝謝。
一碰到他,她好像總是大腦一片空白。
抱着隻能等下次的想法,溫念有些懊惱的抿了抿,放下黑闆擦下去掃地。
掃到一半,廖書婷又跟卓潇打鬧起來。
所以雖然溫念開始的晚,但最後竟然結束的比廖書婷還早,将垃圾都掃到簸箕裡,溫念走到垃圾桶旁。
正要将垃圾倒進去,垂眸,看到了躺在上面的一張粉色信封。
這張粉色信封,她見過。
是軍訓的時候,操場上那個女生遞給陳知衍的那封。
她之所以記這麼清楚,是因為那封粉色的信封上,還有女孩兒手工折的蝴蝶結和心。
而現在,它靜靜躺在這裡,看不出有沒有被人拆過。
溫念回想這兩天,也并未見那個女孩兒來他們班找陳知衍。
她一直很在意的事,好像有結果了。
還是她期待中的結果。
溫念有點開心,卻又有點難過。
那是個很陽光自信的女孩兒,長的也不錯,高高的個頭,紮長馬尾,笑起來很可愛。
這樣的女孩兒寫給陳知衍的信,都是這樣的結果。
如果是她呢,她給陳知衍寫信,最後會不會也是這樣的結果?
溫念忽然有些慶幸她沒給陳知衍寫過信,否則她再也不能和陳知衍這樣普通的相處。
比起被毫不留情拒絕後再不能靠近的結局,她更希望,他們能細水長流,來日方長。
她是個膽小鬼。
能這樣悄悄的看着他,偶爾同他說幾句話,一起做幾件事。
這樣,就已經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