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念一路小跑進了家,渾身還是被雨淋濕,有水珠順着她發尾墜落,啪嗒砸在腳邊,洇開幾朵水花。
外婆早已心焦不已的等在沙發裡,聽到動靜站起身,看到溫念回來,總算松了一口氣:“我的個乖乖啊,你可總算回來了,急死外婆了。”
說着,看到渾身濕淋淋的溫念,又折身去衛生間拿幹毛巾。
溫念将一直抱在懷裡的書包拿出來打量,又上手摸了摸,還好,基本沒打濕。
她吐出一口氣,将書包放在沙發上。
外婆遞了一條幹毛巾過來,問她:“你這孩子,看到變天,怎麼不知道早點往家跑呢?”
溫念接過毛巾擦頭發,不禁有點心虛,在公交車上時她光顧着看陳知衍,壓根沒看到天色變沉,甚至還坐過了站。
想來,如若不是坐過站一來二去耽誤了十幾分鐘的時間,估計她也不會被雨淋到。
她頭一次不敢直視外婆的眼睛,含混其詞的一筆帶過:“沒注意到,下次不會啦。”
頭發擦差不多,溫念把沾了一層潮濕水汽的外套脫了,坐在餐桌前吃飯。
外婆把一杯沖好的感冒沖劑放在她手邊:“一會兒吃完飯把這個喝了,别再感冒了。”
“嗯。”
吃過飯,把感冒沖劑喝了,溫念上樓先洗澡。
沖過熱水澡,換上一身幹燥柔軟的衣服,渾身的寒意終于被驅散,變得暖和起來。
溫念随手撥弄了兩下半幹的齊耳短發,在書桌前坐下,拿出未完成的作業。
寫完一科,她正将書本收起來放到一邊準備換下一科,不經意的擡眸,看到玻璃窗上一層朦胧的水霧。
一個念頭來的自然而然,仿佛是下意識出現在她腦海。
以至于溫念還未回神,手指已經在玻璃窗上寫下她和陳知衍的名字。
一左一右,緊緊挨着。
恰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緊随其後是外婆的聲音:“念念,外婆進來了——”
溫念驟然回神,慌亂間随手拿本書,遮在了玻璃窗上,恰好遮住了兩人的名字。
下一秒,門吱呀一聲打開,外婆走進來,手裡端着一小碗熬好的冰糖雪梨,還冒着熱氣兒:“你隔壁李嬸兒送了幾斤梨過來,我想着你愛喝這個,就熬了一碗,正好今晚淋了雨,驅驅寒,你快趁熱喝。”
溫念手忙腳亂的轉過身來,從外婆手裡接過冰糖雪梨,喝了一小口,擠出個不自然的笑:“好甜,真好喝。”
外婆笑了笑:“那你喝着,外婆不打擾你學習,先出去了。”
溫念點點頭,目送外婆離開房間。
門合上,外婆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溫念手一軟,将碗放在桌上,擡手輕蹭一下鼻尖。
幾秒的功夫,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好險。
幸虧外婆沒注意到。
溫念輕輕拍了拍心口,重新在桌前坐下,拿開遮在玻璃上的那本書。
時間很短,兩人的名字還在,半點沒有模糊。
溫念盯着看了幾秒,又心頭一動,探身擡手,在兩人的名字上,落下一顆桃心。
桃心恰好将兩人的名字圈起來。
代表着她某種不為人知的少女心事。
溫念靠回椅背,眼底噙着一抹笑看着,又兩手捧着冰糖雪梨抿一口。
從舌尖甜到心尖。
不知是到底是冰糖雪梨甜,還是别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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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當晚,溫念和廖書婷剛進教室,就得知一個消息,這周五學校要闆報評比。
不過傳來傳去,這消息到周二才算徹底确定。
學校發了通知,全高一周五闆報評比,主題是青春飛揚。
當天下午活動課時間,溫念正在座位上學習,文藝委員趙夢嬌找了過來,在她旁邊的空位上坐下,探過身來:“溫念,找你商量件事,你現在有空嗎?”
溫念停了手上的動作,點頭:“嗯,你說。”
趙夢嬌開門見山:“不是周五要闆報評比嗎?咱班你畫畫最好,上課老被美術老師誇,我想着,繪畫的部分要不然就你來?”
這不是溫念第一次被拜托負責闆報繪畫部分了,初中三年她就因為畫畫畫的還不錯總被選上畫闆報。
她沒什麼特長,也沒法為班級做些其他的貢獻,這大概是她唯一能為班級盡的一點力。
溫念也着實不擅長拒絕别人的請求。
前後不過幾秒,她就應下聲來。
趙夢嬌開心的笑起來,熱絡的扯着她手跟她道謝:“謝謝你溫念。”
溫念還不大習慣同廖書婷之外的人這樣親近,局促的笑着搖搖頭。
從這天起,上下午的課間活動時間還有晚自習結束到熄燈前的這段時間,外加三節副課,溫念就都在忙這件事。
隻是時間到底太趕,滿打滿算也就三天,到周四晚,緊趕慢趕,還餘下最後一點沒畫完,于是下了晚自習溫念留下來。
除去繪畫部分,闆報上的文字部分一直也沒填,因為要等溫念畫差不多,留下的空處,才能寫字,所以一直拖到今晚。
不過,不知道趙夢嬌找了誰來寫字。
溫念正想着,身後忽然傳來凳子和地面摩擦的聲音。
她回眸,就見陳知衍腳勾了一下凳子,确定好位置,踩在凳子上站起身來,手裡一下一下抛着粉筆,似乎在思索如何落筆。
風雪的氣息在鼻尖蔓延,溫念一下子緊張起來,聲音有些發緊的問:“陳知衍……趙夢嬌找你寫字嗎?”
陳知衍目光沒動,隻懶散擡了下下巴,算是回應。
溫念有點意外,但又很快了然。
班裡寫字好的人不少,但陳知衍的字最是鐵劃銀鈎,跟他這個人一樣,肆意張揚,用來搭這期的主題,再合适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