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着實是沒料到,竟然有機會共同和陳知衍一起合作完成一次闆報。
她抿抿唇,眼睫垂下來,但遮不住眼底清淺的笑意。
這一晚,就這樣,他們并肩站在黑闆前共同為一份闆報收尾,直至教室裡人全部走光。
陳知衍先寫完,一氣呵成,一字未改。
落下最後一筆,一步跨下凳子,仰頭掃視一眼,将手裡的粉筆幹脆利落扔在桌上,蹭了蹭指腹的粉筆灰,開口:“你還沒完嗎?”
溫念還差最後一點,估計還得十來分鐘,快要熄燈,她沒準備讓陳知衍等她,回過頭道:“嗯,你先回吧。”
陳知衍便沒再停留,跟她說了聲,拎着外套離開教室。
溫念在十分鐘後結束,扶着桌子下了凳子,遙遙隔了一段距離,打量剛完成的闆報。
畫是她一筆一劃完成的,精益求精改了又改,對她而言已經改無可改,幾近完美。
字是陳知衍完成的,乍一眼望去,滿眼龍飛鳳舞,不肖看内容,獨屬于青春的意氣奮發已然撲面而來。
這是他們共同完成的作品。
他的字與她的畫緊緊相連。
黑闆上沒有他們的署名,但整張闆報都是他們的名字。
仿佛他與她的名字終于連在一起,這樣坦然磊落的,人盡皆知的。
溫念看了很久,直至将這張闆報每一個細節,都深深刻進腦海。
離開教室時,她想,希望明天闆報評比,他們能拿個好名次。
翌日。
闆報評比在課間操時拉開帷幕,由學生會的人一個班挨一個班的打分。
結果在上午最後一節課之前出來。
上課鈴響,李國紅走進教室,正式開課前先通知這個消息:“這回闆報評比,咱班……”
說到這兒,他特意賣了個關子,頓了頓才繼續說完:“第一。”
兩字落下,班裡頓時響起歡呼聲,不知誰起了頭,開始喊兩位功臣的名字:“陳知衍,溫念,陳知衍,溫念……”
陳知衍唇角扯出一抹笑,神情淡淡。
溫念卻在這一瞬間,内心湧起一股巨大的海嘯。
這是第一次,她和陳知衍的名字有了交集,不再是無人知曉的隐秘交集,是公之于衆,無人不曉的交集。
好像,她終于有了那麼一丁點資格,站在他身側。
哪怕,隻是一丁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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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底的時候,在高一學子的翹首以盼中,他們終于迎來了今年的秋季運動會。
運動會前一星期,宋銘就開始滿教室蹿着找人報項目。
溫念實在沒什麼運動天賦,挑挑揀揀,報了個影響不大的女子4X100。
廖書婷運動還可以,報了女子400米和鉛球。
報到最後,男生那邊兒還剩下幾個項目沒什麼人報,宋銘和陳知衍平分了。
所以這次運動會,兩人都報了不少項目。
運動會一共兩天,第一天開幕式結束後,各項比賽就開始同步進行。
溫念的項目早,就在第二項,女子一百米後,開跑前,廖書婷和宿舍裡的幾個人來為她加油,蔣雲舟也來了。
溫念拼盡全力,跑的中規中矩,算是沒拉後腿,最後他們班跑了第二。
下了跑道,蔣雲舟給她遞過一瓶水來,溫念有些腼腆的跟他說謝謝。
蔣雲舟似是還要說些什麼,廖書婷喊她,說陳知衍的項目快要開始了。
溫念便沒再跟他多說,跟在廖書婷身後去圍觀陳知衍比賽。
陳知衍在的地方總是有很多女生,她們的加油呐喊聲高的像是要把整個操場掀翻。
陳知衍也不負衆望,第一天的比賽,幾乎包攬的全部的第一,哪怕是連軸轉,都沒落下風。
直至第二天。
下午三點,陳知衍的最後一個項目開始,是跳遠。
溫念怕人太多擠不進來,早早拉了廖書婷等在日頭下。
等比賽開始,周圍的呐喊聲震耳欲聾,溫念終于敢混在衆人中間,為他加油。
在衆人的呐喊中,陳知衍助跑,起跳,身影在沙池裡蹿出五米多遠,最後落地,卻是一個沒站穩,扭了腳。
少年臉色沒變,卻久久未動。
沒人察覺不對,都在為新鮮出爐的最遠數據歡呼雀躍,溫念隐約察覺不對,穿過人群,走到沙池旁,焦急的看着他:“陳知衍,你沒事吧?”
終于有班裡的男生察覺不對,将陳知衍拉起來。
扭腳不是小事,嚴重可能會傷到骨頭,李國紅親自送他去醫院。
溫念看着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操場,急的眼圈都有點發紅,卻什麼都做不了。
南中的運動會有規定,運動會期間,除去觀看比賽,原則上學生不許離開操場,隻能在各班看台上加油。
當然有部分學生并不遵守這一規定,沒事的時候就在學校裡亂竄,更有甚者,試圖悄悄翻牆出去上網或是幹别的。
但溫念一向不屬于這些人中的一員,她從不做任何出格的事,這個學校沒有人比她更遵守規定。
可眼下,溫念忽然生出違反規定的念頭。
她想為陳知衍做件事,哪怕她做的事情對陳知衍來說可能并沒有多大用,但她還是想這麼做。
那天,生平第一次,溫念為一個人違反了學校規定。
她悄悄避開人群跑到校醫室買了一罐雲南白藥噴霧,又跑回教室,将它塞進了陳知衍的桌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