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趕慢趕,返校前,還剩下最後一點才能收尾。
沒轍,溫念隻能帶到學校,想着下了晚自習後再抽空把剩餘部分織完。
也因為這事,這周溫念來的晚了些,到教室後,沒過多久,陳知衍也跟着進了教室。
隻是落座,淡淡往過一瞥,那張素來沒什麼表情的臉此刻也破天荒的出現一絲裂縫。
愣了有幾秒,陳知衍才開口:“這周沒睡好?”
豈止是沒睡好。
幾乎是沒怎麼睡。
而沒怎麼睡的原因,還恰好是問這話的人。
溫念頓時心裡如擂鼓般,好似再多同陳知衍對視一眼就要被他看透似的,有些無措的用手遮了遮眼下的黑眼圈,别開視線,低低胡亂應了一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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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晚自習一晃而過,下了晚自習,溫念罕見的沒留下再學會兒,廖書婷一喊她,便收拾了東西同廖書婷一起回宿舍。
廖書婷對此倒沒多大意外,她知道溫念要趕工給陳知衍織圍巾。
不過天不遂人願,等溫念和廖書婷回宿舍,宿舍裡已經有了其他人在。
這事讓廖書婷知道沒什麼,但讓其他人知道,估計有些東西就藏不住了。
于是溫念隻得作罷,另尋時機。
這一等,便是近一個小時,大概到淩晨十一點,宿舍裡才徹底沒了聲響,隻餘下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溫念摘了耳機,悄悄從被窩裡拿出快織好的圍巾,輕手輕腳的下了床。
出了宿舍,直奔廁所。
這個點,隻有廁所還亮着燈——南中的廁所夜裡整夜開着燈,為避免學生看不清摔倒。
進了廁所,找了個隔間,溫念借着頭頂昏黃的光線,繼續完成最後的收尾工作。
這樣的挑燈夜織持續了三天,收尾工作終于結束。
整體效果溫念還算滿意,隻是覺得這圍巾好似總缺了點什麼,普通的就像是市面上的随意一條圍巾,沒有任何地方能體現出一點特别之處。
抱着圍巾端詳了很久,溫念眼底一亮,她知道缺什麼了。
從周四晚開始,溫念開始在圍巾的尾端繡陳知衍名字的英文字母,隻是繡完一個C,就沒再往下繡。
她是希望這條圍巾足夠特殊,特殊到世上僅此一條,特殊到能證明是她親手織給陳知衍的生日禮物。
可她也忐忑。
忐忑這份獨一無二,叫陳知衍發現她心底那些心思。
年少的時候喜歡一個人,怕他知道,怕他不知道,怕他知道又假裝不知道。
溫念不敢賭。
她怕青春還未結束,就先一步失去陳知衍。
所以,這樣就好了。
這樣,就足夠了。
周五,溫念将圍巾洗了一遍,待幹了,又拿包裝袋裝好,并在裡面放一個桂花味香囊。
周六,陳知衍的生日在她的期待中如約而至。
明明定的時間是晚上,下午的時候,溫念卻已坐立不安。
緊張和期待的情緒在腦海交織着,叫她連書本上的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許久,溫念索性不再強迫自己繼續看書,起身,拉開衣櫃,挑起晚上赴約要穿的衣服來。
今晚之前,溫念三五年不換一件新衣服都不覺得有什麼,此時,看着衣櫃裡寥寥幾件可選的衣服,卻頭一次生出想要一件漂亮新衣服,想要在他面前更體面一些的念頭。
可是,溫念也知道,外婆光是供她讀書,就已經足夠操勞,她不該再去要求什麼。
很快,溫念不再去想新衣服的事,在現有的幾件裡挑了起來。
一件一件拿在身前比對,又跑去鏡子那邊左看右看。
約莫半小時,終于确定好了自己穿什麼。
看了看時間,又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頭發,溫念幹脆去洗頭發。
洗完,擦幹,用梳子梳的順滑蓬松,再換上衣服。
是一件綠色的毛衣,下面搭一條格子短裙,外面一件卡其色羊角扣外套,穿上後襯的她更加白,也顯得愈發乖巧。
并不算多特别的一身,是這一年早已爛大街的過時款式,可已經是她最好的一身,每年隻在過年的時候溫念才舍得穿那麼幾天。
穿好,站在鏡子前,溫念最後理了理頭發,臉上露出個淡淡的笑,拎了包裝袋,跟外婆打了聲招呼,出門。
冬日裡天黑的早,這個時間點天已經擦黑。
溫念坐在公交車裡看了一路漸次亮起的路燈,都未能緩解心底的緊張。
而這種緊張在站在包廂門口時抵達頂峰,看着那扇門闆,隐約聽到裡面傳來熱鬧的嬉笑聲,溫念吐出一口氣,才推門進去。
裡面坐了滿滿當當的人,都到了,就差她一個。
見她進來,都看過來。
“溫念來了!”
“終于來了……”
溫念站在門口,自然一瞥,因為是星期天,所以大家都穿了自己的衣服,一眼望過去,都很時髦好看。
尤其陳知衍,坐在正對門口的位置,身上穿一件随性的黑色襯衫,擡眼看過來,渾身一股清冷矜貴。
明明她已經精心打扮,卻還是這裡最土的那個。
不過,除了她,好像也無人在意。
溫念拎着包裝袋的手微微蜷縮一下,很快,唇角微微翹起,有些不好意思的腼腆道:“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沒事,快坐吧。”
“念念,這兒——”廖書婷朝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