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沒了跟陳知衍的朝夕相處,這個學期在溫念的記憶裡,恍若轉瞬即逝。
好像昨天還是熱烈的夏天,頭頂的蟬鳴還那樣聒噪,再回神,窗外的樹枝已經變的光秃秃。
仿若就這麼一眨眼的時間,南城就入了冬。
這一年的冬天一共發生了兩件大事。
第一件,高三的王在野因為跟人打架,失手把别人腦袋砸開了花,終于被學校開除。
這事發生的第二天,姜穎和陳知衍分手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學校,知情不知情的人都好一頓唏噓。
這一天,姜穎趴在課桌上哭了一整天,眼睛都腫成了核桃。
溫念本應該高興,可她一點都高興不起來,隻餘下失落。
失落以後能見到陳知衍的時間又少了很多。
失落姜穎喜歡了陳知衍一場結局也不過如此。
她不知道,如果有天換成是她,是否會有比姜穎更好的結局。
第二件,這一學期的期末考,許映終于壓過了陳知衍一頭,成為了年級第一。
這件事在學校掀起了一陣軒然大波,直至放假,還有人在啧啧稱奇的議論着這件事。
隻是當時的溫念并不知道這些事意味着什麼。
在同往年似乎沒什麼區别的除夕夜裡,她還在為春節要不要給陳知衍發春節快樂而糾結。
盯着手機屏幕遲疑了很久,終于,溫念還是這一年的最後一秒鼓起勇氣發出了這條信息。
不多時,漫天的焰火中,陳知衍回話。
隻簡單四字:春節快樂。
溫念抱着手機,在滿目的絢爛中又陡然升起對來年的期待。
春節一過,時間從2009年一腳踏進了2010年,他們十七歲的青春就這樣沒有早一秒也沒有晚一秒的如期來臨。
關于十七歲的青春會是什麼樣子,溫念想過很多種可能。
可她怎麼也沒料到,十七歲的青春,會這麼苦。
這一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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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後,陳知衍不再來文實班,溫念每天隻能在課間隔着嘈雜的人群悄悄望向他。
隻是這些時間實在零散,有時碎的甚至一天都拼湊不出幾分鐘。
運氣不好時,可能一整天都沒機會看上陳知衍一眼。
好在這學期他們兩個班的體育課開始一起上,算是給了溫念一點慰藉。
體育課的流程大差不差,先跑圈,然後可能需要做點什麼練習,緊接着就是近半節課的休息。
這是溫念最喜歡的時候。
每每這個時候,陳知衍會和一群男生打籃球,溫念就會抱着一本小冊子獨自躲在樹蔭下,假借學習偷偷看向他。
今天也沒什麼例外,溫念抱了本英文小冊子半遮着臉望着球場上那道永遠意氣風發的身影。
看了會兒,察覺那邊隐約有男生看過來,溫念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趕忙低下頭。
裝模作樣的動了好一會兒唇瓣,才又敢再擡眸看去。
隻是剛剛擡眸,還未看到陳知衍,倒先看到一顆籃球直直朝她這邊砸了過來。
那球又快又猛,被砸中不知會發生什麼。
溫念心頭一跳,幾乎是下意識的,驟然起身,往旁邊一躲。
下一秒,球擦着她的身體在她身後落地。
“砰——”的一聲,重重砸在她耳膜。
溫念有些驚魂未定的愣在那裡,就聽不遠處有男生喊她:“同學,幫忙扔下球……”
“喂……聽到了沒有……幫忙把球扔回來——”
溫念有些被吓到,心悸了好一會兒,才被道道喊聲震的回了神,慢吞吞的折回身去,去找落在後面的球。
找到,彎腰去撿。
指尖還未碰到球,一隻格外賞心悅目的手,先她一步抓起了那顆球。
視線裡,微微凸起的腕骨上一枚熟悉的黑色小痣一閃而過。
還未起身,溫念就倏然緊張起來。
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能跟陳知衍有交集了,連眼下鼻尖浮動的味道都叫她有些局促。
比起她的緊張,陳知衍一貫的淡然,開口說話,仿佛他們還是從前那般:“怎麼樣?沒事吧?”
事情從發生到現在,沒有人問她一句有沒有受傷,有沒有被吓到。
隻有陳知衍一步一步走過來,問起她情況。
他永遠都是這樣好。
叫人這樣喜歡。
溫念極力壓下心口的喧嚣,朝他搖了搖頭:“我沒事。”
“嗯。”陳知衍淡淡應了一聲:“别理他們,一個個就是懶得撿球。”
溫念不知道跟他說什麼,太久他們沒有離得這樣近過,也太久沒有這樣講過話。
她的腦海又像從前一樣有些不受控制的發白,隻呆呆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