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好了以後,溫念将那些碎片拿着膠水一片一片黏了起來。
水杯終于恢複了原樣,可一切卻都已經無法回去。
她和陳知衍之間,終究還是變得如同她手裡的這個水杯,滿是裂痕,再無法挽回。
溫念将這個布滿裂痕的水杯收進鐵盒,很久很久,都再沒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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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依舊這麼摻着苦,裹着淚,一天一天的過下去。
不知什麼時候,學校了多了一隻流浪貓。
可能是學校哪位老師棄養的,也可能是從校外進來的。
那是一隻通體雪白的小貓,和初雪長的還有點像,總愛待在學校後院的車棚裡——車棚一年四季冬暖夏涼,是個還算不錯的藏身之地。
後來,覺得心裡悶的時候,溫念總愛買一根火腿跑後院去看它。
小家夥很乖,也不怕生,見溫念過來,總是用腦袋蹭着她褲腳喵喵叫。
看着小貓小口小口的将火腿消滅,餍足的舔舔唇,又躺在她腳下任由她摸,喉嚨裡發出呼噜呼噜的聲音,溫念就覺得内心好像被治愈一點點。
不再那麼難受。
漸漸平靜下來。
今天也一樣,摸了一把貓,心裡總算沒那麼壓抑,溫念吐出一口氣,起身,同它揮手道别。
走出一截,小家夥卻亦步亦趨的跟上來,嘴裡軟聲軟氣的叫着,像是想要跟她回家。
記得在雪地裡撿到初雪那年,初雪也是這樣叫着,用那雙濕漉漉的眼睛這樣巴巴看着她。
溫念歎一口氣,停下腳步,再度蹲下身來。
小家夥就一個勁兒撒着嬌往她身上蹭。
溫念揉揉它的腦袋。
對不起啊。
沒辦法帶你回家。
光是養着她跟初雪,外婆就已經足夠辛苦,她現在,還沒有資格,也沒有能力,就這樣再帶一隻小貓回去。
不過……
溫念認真看着小家夥:“我以後常來看你好不好?”
盡管可能無事于補,但這已經是,她現在唯一能做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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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兩天,溫念履行承諾,再次來後院看小貓。
隻是還未靠近車棚,遠遠便聽到一陣說話聲。
定睛一看,兩道熟悉的身影蹲在車棚邊,正在喂小貓吃東西。
是陳知衍和許映。
他們蹲在那裡,肩膀很近的湊在一起,幾乎是頭抵着頭在說話。
溫念聽到陳知衍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柔和,含着懶懶的笑意。
沒有辦法再往前走一步。
卻也忘了離開。
不知是懷着一種什麼樣的心情,溫念就靜靜站在那兒看着眼前溫馨又美好的畫面。
這幅畫面,像極了一幀電影鏡頭。
那種有關青春的電影。
陳知衍和許映,就是這部電影中天造地設的男女主。
而站在畫面外的她,隻是途經他們青春的路人甲,甚至連姓名都不配擁有。
難過嗎?
疼了太久。
好像連痛意都變得麻木。
溫念沒有哭,隻紅着眼尾安靜看着。
過了會兒,又聽到陳知衍和許映斷斷續續說話聲。
是他們在商量,要不要收養這隻小貓。
溫念沒再聽下去,無論是何種結局,他們都同她不一樣。
那些對她而言很難實現的事情,對于他們,都像是呼吸那樣簡單,隻在于他們想還是不想。
收養小貓是這樣。
學習也是這樣。
所有的一切,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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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周最後一天,溫念再去看小貓,發現車棚裡小貓不見了。
不知是去了其他地方,還是被陳知衍許映收養。
溫念攥着手裡的火腿盯着空蕩蕩的車棚看了好一會兒,轉身回家。
吃過飯,寫作業,夜深時停筆,躺在被窩裡點進手機。
她的手機沒加幾人,也就陳知衍、廖書婷、宋銘、岑韻還有蔣雲舟幾人。
每周回家,溫念會習慣性點進空間裡看看有沒有什麼新動态。
其實她想看的,隻有一個人的。
不過陳知衍,幾乎不怎麼發說說。
溫念以為這次也一樣,隻是百無聊賴的随後劃拉着,忽的,視線裡卻撞入一條陳知衍新發的說說。
手指頓住,溫念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手機屏幕。
那是一條很簡單的說說。
隻有一句話:新收養的小貓,某人給它取了一個名字,叫陳知衍。
下面配圖正是後院不見的那隻小貓。
果然,是被陳知衍和許映收養了。
某人。
看似指代不明的兩字,卻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存在。
那是比任何稱呼都要親昵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