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念心口像是被人用刀生生割了一下,絲絲縷縷的痛意在胸腔蔓延。
自虐般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她才移開視線,看向下面的評論。
那樣熟稔親密的語氣,哪怕不用猜,都知道來自于誰。
-XY:聽某人這語氣,似乎是對我取的這個名字不滿意?
-CZY:滿意,特别滿意。
-XY:這還差不多,陳知衍貓貓。
-CZY:嗯,陳知衍貓貓說,想你了。
-XY:麻煩幫我轉告一下他,明天去看他。
……
短短幾行回複,你來我往,完全一幅熱戀中小情侶的樣子。
溫念沒想到陳知衍喜歡一個人會是這個樣子。
他會發有關她的動态。
他會寵溺她所有的小驕縱。
他會對她說,想她了。
她也曾無數次的在這樣的深夜想着他,可他的想念和喜歡,卻從來不屬于她。
溫念看着手機,眼睛變得酸痛,屏幕裡的一字一句,都像是有人用刀一下一下淩遲着她。
她眨了下眼睛,眼淚就從眼睛滑落,滾過鼻梁,滑過臉頰,墜在枕頭上,打濕了枕巾。
-
又是一個周末,溫念去新華書店買輔導書。
天公不作美,出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剛買完輔導書出了新華書店,豆大的雨點卻倏然砸了下來。
好在這裡離公交車站牌不算遠,溫念手遮在頭頂看了下屋檐下的雨幕,決定小跑過去。
将新買的輔導書用塑料袋嚴嚴實實包好,溫念将塑料袋抱進懷裡,冒着越來越大的雨一路朝着公交站牌跑去。
雨霧迷蒙,溫念滿眼都是不遠處的公交站牌,壓根沒注意腳下。
跑出一截,察覺腳下被什麼一絆,心頭驟然一驚,溫念想要停下腳步。
可惜一切都已經為時已晚,她的身體失去控制,一個趔趄向前摔去。
手裡的輔導書飛出去,溫念的掌心擦在地面,粗粝的石子碾過她掌心,浸了雨水,火辣辣的疼。
溫念倒吸一口涼氣,顧不得掌心的疼痛,想要爬起身來先将輔導書撿起來。
還未等她起身,兩雙鞋出現在她視線裡,緊接着,一隻纖細漂亮的手幫她撿起了輔導書,又小心抖落上面的水珠。
溫念想要說聲謝謝,擡眸,一句話就堵在了喉嚨裡。
是許映。
站在她旁邊的,是陳知衍。
兩人将傘撐在她頭頂,彎下腰問她:“溫念,你還好嗎?”
從前溫念最喜歡陳知衍這樣連名帶姓的喊她,眼下卻希望他從來沒認識過她。
那樣,至少,她不會覺得這樣難堪。
為什麼?
每次遇見,都是她這麼狼狽的時候。
溫念垂下頭來,她看到視線裡那兩雙一看就很昂貴的鞋子,又看到自己被雨水浸濕又沾染滿地泥濘的廉價衣物。
她察覺到她的頭發全部淩亂的黏在臉頰。
她猜,她現在看起來一定很難看。
像個瘋子。
真不堪啊。
溫念一點一點攥緊拳頭,掌心的痛意鋪天蓋地的湧上來,可是沒用,她的眼淚還是不争氣的湧出眼眶。
幸虧,現在是雨天。
這樣就無人分得清,她臉上的是雨,還是淚。
溫念緊緊抿着唇從地面爬起來,朝兩人搖搖頭,又從許映手裡拿過輔導書,飛快落下一句“謝謝”,離開。
隻是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原來剛剛膝蓋也磕到了。
剛邁步,就又是一個踉跄,險些再度摔倒。
一隻手扶住她,擔憂的聲音落在她耳畔:“剛剛過來時附近有個診所,要不要過去看看啊?”
溫念盡可能讓自己站直身體,卻還是失敗了。
她就那樣跛着一隻腳站穩,将自己的手臂從許映手裡拿出來,背對着她道:“沒事,不用,别管我了,你們走吧。”
盡管她極力克制,聲線卻還是不易察覺的透出一絲顫抖。
許映放心不下:“可是……”
“真的沒事……”溫念打斷她,閉了下眼睛,才忍住哭腔,繼續說完:“你們走吧。”
真的。
求求你們。
别再管我了。
再多一秒,她都怕自己再撐不住。
許映還要說什麼,陳知衍朝她搖搖頭,他看着那道在雨中顯得格外孱弱的背影:“我們走了,你回頭記得上藥,傘給你。”
溫念還未應聲,手裡陡然多了一把傘,傘柄上還殘留淡淡溫熱。
很快,身後傳來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溫念撐着傘緩緩回頭,陳知衍和許映已經走遠,正朝着不遠處的超市走去。
但哪怕沒傘,陳知衍也沒叫許映淋着一點。
他脫了自己的外套,遮在了他們的頭頂。
雨絲下,溫念仿佛可以看到他們相視而笑的畫面。
良久,她收回視線,跛着腿一步一步離開。
沒走出幾步,卻再也忍不住。
一棵足以遮擋她身影的樹後,溫念蹲下身來,把臉埋進膝蓋裡,刹那間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