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之前。
“啊啊啊——”
日光掩映下,清風徐來,金鈴搖曳。
緊閉的房門上,合.歡小人日夜不休地運動着,房中傳來一陣似痛苦又似歡愉的口申口今聲。
“小點聲!”
“你能不能忍一下?”
“……”
房間正中,一張刑台上,一名青年被四肢束縛正面仰躺固定在上面。
他臉色潮.紅,眼神迷離,被縛靈鎖緊緊捆綁的痕迹下,衣衫随着條件反射的掙紮而愈發散亂。
在他身邊,前前後後、左左右右圍攏着不下十名衣袂飄飄的女子,皆眼神熱烈地盯着他,她們手裡拿着各式各樣的工具,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輪到我了吧?”
“該我了,我等了一炷香了,你到後面去排隊。”
“哦……”
隊伍最前方的兩名女子換了個位置,退下來的那個臉頰紅紅,單手拎着工具攏了攏淩亂的袖擺,自發又回到隊伍最後去了。
“饒了我吧——!”
被綁在刑台上的青年淚水漣漣,腳趾不自覺蜷起。
“我真的受不了了……”
圍在他身邊的女子置若罔聞,眼睛直勾勾地順着向他下面看。
——光.裸的腳心上,兩根輕飄飄的羽毛正在來回瘙癢。
兩名站在最前面的女子神情專注,眼睛裡閃爍着詭異而興奮的光,一邊聽着他求饒,一邊動得更快了。
“放棄吧,認命吧!”
“就算是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嗚嗚……”
不遠處,幾名黑衣弟子默默扭開臉,不再去看這過于殘忍、過于青年不宜的畫面。
他們一言不發地繞開那慘絕人寰的刑台,将房間内的床榻碎屑清理出去,又将嶄新的拔步床搬進來。
内間一片混亂,但弟子們動作很快,不過幾息間就将一切收拾好,逃荒一般飛快地退了出去,輕輕關上門,将按捺不住的慘叫關在房間裡。
一道光幕恰在這時落下來,将内外兩間隔絕開來,包攏住窗邊紅木桌案。
紅木桌案旁坐着一名白衣男人。
他身姿挺拔,側臉輪廓沉冷,單手端着茶杯,卻不飲用,冷白修長指尖拂過杯沿。
“現在不會有任何人聽見我們說話了。”一個聲音從他身前傳來。
“謝淮舟,進展如何?”
謝淮舟盯着被團團圍住的青年眼尾的淚,片刻轉過頭,一字一頓像是凝了一層冰碴子。
“……這就是溫妩所謂的‘老規矩’?”
順着他視線望過去,藍衫青年慢悠悠搖着折扇,單手撐在桌上,擺弄着身前的茶杯。
“想不到吧?”
衛函也看一眼被折磨得面目全非的青年,不忍地“啧啧”兩聲,“慘,太慘了!想當年,有一位恃寵而驕的公子觸怒了溫妩,當即便被下令按這個規矩處理——上百人輪流伺候,讓他整整癢上十天十夜,不眠不休!”
說及此,他語氣痛心疾首,“這得是何等惡毒的妖女才能作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
謝淮舟撩起眼皮。
“……話說回來,這‘老規矩’已經許多年沒有出現過了。”
衛函對上他視線,瞬間從悲痛中清醒過來。
他突然好奇,“你到底是做了什麼招惹了她,讓她對你下這麼狠的手?”
……
狠?
謝淮舟冷冷掀了掀唇角。
“你是不是在溫妩身邊埋伏了太久,腦子也跟着一塊不好使了。”
衛函笑意一僵,飛快搖起折扇,似乎想要借着這個動作掩飾一些尴尬。
他輕咳一聲,“别岔開話題,快跟我說說,當時到底是個什麼狀況。”
說罷,他視線轉移到嶄新的拔步床上,似笑非笑,“——才能弄得這麼激烈。”
說到這個話題,謝淮舟眸光泛起幾分深思。
同溫妩一番交涉,她的一舉一動,都和他想象中有極大的出入,完全不似傳言中那般愚蠢。
但起初,他們勉強還算是相安無事,直到他說出那句話——
‘今日得見宗主,方知何為人外有人。’
‘隻需一盼,便已注念一季如何與君共度。’
“——你當真是這樣說的?!”
“哐當”一聲,衛函掌心的茶杯掉落在桌案上。
謝淮舟劍眉微皺,擡起眼:“有什麼問題?”
“問題那可大了去了!”衛函一拍桌子,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之意。
“你可知道為何合歡宗俊美之人甚衆,可溫妩卻偏偏隻心心念念把你搶回來?”
謝淮舟回想起昨夜門前徘徊的那道又瘦又白,眼珠子還巨大的人影,沉默下來。
“——除了你比他們更俊美之外,還有更重要的原因!”
衛函給自己倒了杯茶潤潤喉,這才接着道,“溫妩不喜歡直接主動的,這種男人合歡宗遍地都是,她司空見慣了。不然她怎麼會對你另眼相待?”
他阖攏折扇,“啪”一聲敲在掌心。
“那當然是因為你甯死不屈,讓她覺得有意思。”
謝淮舟放下茶杯,杯底與桌面碰撞出“啪”的一聲。
他掀起眼皮,似笑非笑。
“所以,你就四處宣揚我為她自盡?”
衛函折扇微頓。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嘛。好不容易混進來一次,若是想不被溫妩察覺異樣地再混進來第二次,恐怕不容易。”
謝淮舟薄唇逸出一聲呵:“所以我就要留在這裡,跟她後院那些奇形怪狀的人争寵?”
衛函一聽“後院”就頭皮發麻。
他同情地注視着謝淮舟,嘴裡卻說,“溫妩很少對人上心,她喜歡你,是你的福氣。”
“這福氣給你要不要。”
衛函微笑婉拒:“我沒這個福氣。”
不要啊,那種事情不要啊。
謝淮舟冷笑着看他。
“溫妩之前為了得到你簡直下了血本。就算因為昨夜的小插曲暫時對你失去了興趣,但這沉沒成本擺在這,她不會随随便便厭棄你的。”
衛函輕咳一聲,為了緩解尴尬,滔滔不絕地講述起自己絕妙的計劃:“女人嘛,就是吃這一套!一哭二鬧三上吊,哪有拿不下她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