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沒瞎翻,二維碼掃完加了好友,再把自己手機号輸進去存好,就把手機擱回桌邊。
“要不我還是再去開個房吧,我在這呆着,你好像也挺别扭。”俞悄說。
葉幸司挺長的眼睫毛耷拉着,把泡面碗端起來抿了口湯,沒吭聲。
醬包都沒加,能好喝嗎就喝。
“那你有事兒就微信找我。”
說完這句,俞悄都沒指望葉幸司有反應,趕緊拉着行李箱出去了。
俞悄專門讓前台開了個同樓層的房間,跟1204挨着的房間沒了,不過新房間也隻隔了兩扇門。
人果然還是得有獨屬于自己的空間。
進到房間裡他就往床上一砸,長長籲了口氣。
明明什麼都沒幹,整個人卻累得不行。
趴着緩了會兒,他把手機舉到臉前解鎖,想給周行東打個視頻。
周行東是俞悄男朋友。
确切點說,是他暗戀了小半年的學長,兼剛交往一個多月的男朋友。
俞悄是個gay,很謹慎的gay。
第一次見到周行東是在一個小攝影展上,周行東拿了個獎,上台緻辭時從俞悄身旁過去,說了句“借過”,衣服上有很淡的香水味兒。
俞悄的雷達當時就響了。
他目光追随着周行東上台,越看越覺得這哥們兒真帥啊,腰高腿長寬肩膀,穿衣服品味也好,方方面面都紮自己審美上了。
倆人還正好就在一個學校,俞悄一開始也沒太上心,直到有天在小藍上刷到周行東,他又驚又喜,卻愣是沒好意思跟人說話。
活活暗戀了半年,最後他找到周行東的微博,裝着問攝影問題給人發私信,倆人才算有了交集。
聊熟一些後,他鼓勵自己放開膽子展開追求,終于在畢業前夕确認戀愛關系。
周行東别的都挺好,就是剛在一起,他就有意無意的老想琢磨那方面的事兒。
俞悄從小到大沒正經喜歡過誰,好容易喜歡一個,他是真奔着好好談戀愛去的。
那種事他沒經驗,不好意思,總覺得是不是太快。
周行東每次暗示他想做點兒什麼,他都緊着臉皮裝沒看見——一來是感情的事兒不能太随便。二來,他也真沒做好心理準備。
上次見面周行東也暗示了,俞悄躲着,褲腰帶攥得比蚌嘴都緊,東拉西扯轉移話題。
周行東當時臉色就有點兒難看,倆人沉默一會兒,他找個借口直接走了。
俞悄挺郁悶的反省了半宿,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守舊,太不解風情。
畢竟都是情侶了,還都是正常男人,有需求也正常。
能不能接受的起碼該試試,不然總這麼擰巴也顯得矯情。
給自己搭完心理建設,俞悄打算畢業後找個合适的日子,跟周行東的發展再進一步。
結果周行東上周陪父母去旅遊,連俞悄的畢業典禮都錯過了。
現在他又接了紀繁西的實習,這下是徹底有段日子不能見面。
兩人的聊天界面,還停留在最後那句“嗯”。
俞悄靠着床頭坐起來,對着前攝像抓抓頭發,找好最帥的角度撥視頻。
剛響一聲鈴,就被那邊拒接挂斷。
周行東:在和我爸媽吃飯。晚點找你。
俞悄忙回他:沒事沒事。
俞悄:好好陪叔叔阿姨吧。
翻着兩人最近越來越短的聊天記錄,俞悄有點無聊,出溜回床上躺着。
他在家吃了飯出來的,到酒店時是傍晚五六點,跟葉幸司耗了一個鐘頭,這會兒實在不想動,澡都懶得沖,趴床上把紀繁西推來的名片都給加上,裝模做樣地打個招呼,就這麼迷迷瞪瞪睡過去。
紀繁西發來的微信消息給他震醒了,問他和葉幸司相處得怎麼樣。
俞悄被燈光激得皺着臉,想想,給葉幸司點了份果切,然後就把手機一丢,卷起被子誰也不想再搭理。
他這一睡不要緊,差點兒把正事給耽誤了。
俞悄是在早上五點半被餓醒的。
他慢悠悠起來灌了半瓶水,想起來手機設置的睡眠模式到六點才解除,剛手動恢複,鋪天蓋地的微信消息和未接來電就湧了出來。
别的他沒仔細看,隻掃見了《塌房》那邊負責跟他對接的小李,昨天半夜發來的一句:我們明早大概五點半準備開始。
俞悄一個激靈,人完全清醒了。
他臉都來不及洗,翹着一腦袋亂毛連忙出去,一開門,雞皮疙瘩就爬了滿背。
葉幸司的房間門口!
全是!
人!
走廊裡嘈雜混亂,長槍短炮,不少客人伸着腦袋圍觀,樓梯口兩個打掃阿姨也跟着看熱鬧,推着小車活都不幹了,對講機一陣陣地響。
俞悄兩眼一摸黑,硬着頭皮跑過去,尋找葉幸司的臉。
葉幸司是真不難找,個頭都比普通人優越。
尤其今天、此時此刻這個狀态,俞悄一瞅見他,心情瞬間從緊張變為了無法描述。
——大早上五點四十五,這大帥哥從頭到腳衣冠楚楚,連裝飾的耳環戒指都戴完了,正一本正經回答跟随導演的問題:“我剛醒。”
“啊,”導演都聽笑了,讓鏡頭上下給他掃了個遍,“确實,看得出來。”
葉幸司大謊話說得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漏出點笑模樣,仍厚着臉皮點頭:“嗯。”
俞悄擠在人堆裡實在沒憋住,搓搓臉樂了一聲。
不值錢的樣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