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工作人員遞上來一個信封,導演接過來:“這是你們的任務。”
“還有任務呢?”俞悄有點驚奇。
他欠身接過信封,掏出印着節目組logo的信紙,葉幸司轉轉脖子跟他一起看。
“讀出來。”節目組小聲提醒。
俞悄清清嗓子:“想辦法到達目的地——”
信紙上寫的地名,俞悄連聽都沒聽過。
節目組不送他們過去,需要嘉賓帶着助理自行前往。
是坐飛機坐船還是私人交通工具,哪怕走着去,節目組都不會提供任何幫助。
連行李都不幫運。
“十點出發,還剩四十分鐘,兩位現在可以開始制定出行計劃了。”導演說,“最晚到達目的地的組合,要接受懲罰。”
正對着鏡頭接受采訪時,俞悄不免在意形象,說話表情多少摻點兒虛僞。
現在真要辦事兒了,他很快就虛僞不下去,徹底進入一種暴露真我的狀态。
因為葉幸司甩手裝大牌,什麼都不管。
不管就算了,他還淨找茬兒。
——按照正常的邏輯,既然到達最晚的要接受懲罰,優先考慮出行速度的話,俞悄的第一反應就是去看機票。
“這個地方沒有機場,落地我們得選在隔壁市,然後坐高鐵就能……”
他迅速制定了大概的出行路線,還沒跟葉幸司講解完,就被直接推翻。
葉幸司:“不坐。”
俞悄擡眼瞅他:“不坐高鐵?應該沒人能認出你來吧?”
葉幸司臉一黑。
“那包個車。”俞悄改變策略,“直接到拍攝地,也省得出了高鐵站再打車。”
“不。”葉幸司說。
“你想咋的!”
“沒錢。”
葉幸司的回答十分坦蕩,坦蕩過了頭,配合着他精緻的面孔與時髦的穿搭,簡直像是在故意刁難人。
他們的跟随導演憋不住笑,攝像機在肩膀上悶着抖了好幾下。
如果不是昨天親眼見了葉幸司拎方便面的窘态,俞悄都想給他一拳。
他脫口想說公司會報銷,又拿不準葉幸司的咖位,三餐之上的花銷紀繁西管不管。
“是的,我們的咖位确實在收入上比較緊張。”
俞悄沖鏡頭尴尬笑笑:“我給公司打個電話争取一下。”
他跑到走廊上給紀繁西撥電話,那邊不知道在忙什麼,背景音亂糟糟的。
紀繁西接起電話先罵了俞悄兩句,讓他以後睡覺不許給手機關靜音。
罵完她也沒聽俞悄多說,扯到錢的事她就“啧”一聲:“不是說了嗎報銷,以後這種事不要問我。”
俞悄剛要挂電話,紀繁西想到什麼,又喊他:“等一下!”
“什麼?”俞悄把手機貼回耳邊。
“最後到的有懲罰?”
“對啊。”
“不報銷。”紀繁西的态度轉了個大彎。
俞悄一愣。
“你也不許自掏腰包,”紀繁西像個惡毒的後媽,“就按他的經濟狀況走。”
“為什麼啊?”
“節目效果啊,怎麼教你的。”紀繁西說,“腦子活泛點兒,傻孩子。”
俞悄又悟了。
這回是大徹大悟。
他收起手機回房間,鏡頭跟上來捕捉他的反應,俞悄遺憾搖頭:“不給。”
葉幸司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耷拉着眼睫毛,嘴角輕輕扯了下。
沒經費,飛機真就坐不起了。
兩個人在鏡頭底下讨價還價半天,最後俞悄自己補了五十,把路費标準定在八百以内。
再低真得去坐大巴了,兩個人三件行李,轉四趟車還得步行,俞悄受不了那個折騰。
最終,他們的出行方式敲定為火車轉短途客運。
葉幸司那兩大箱行李一早就收拾好了。
俞悄回房間拿自己的行李箱,到了大廳辦退房,葉幸司臉上卡着副大墨鏡,無比自然的把箱子推給俞悄。
俞悄看他這理直氣壯的架勢,忍不住問:“你手斷了?”
咖位不大,譜兒擺得是真到位啊。
葉幸司隔着墨鏡跟俞悄對視,一手閑閑的搭着腰,另一隻手豎起中指扒扒墨鏡橫梁,露出半隻黑眼仁兒。
“要不我給你當助理,你給我發工資吧。”他微微前傾,盯着俞悄,“俞老師?”
俞悄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顔值暴力”。
他說不出反駁的話,自己這職業定位确實就像個黑工,隻好閉上嘴,一臉忿忿地将箱子拽過來。
走到酒店門口,他反應過來:“不對啊,我工資也不是你付,我姨……公司給啊。”
葉幸司假裝沒聽見,又摸了張黑口罩出來,将整張臉捂得嚴嚴實實。
然後到火車站,他把墨鏡摘了。
站台候車,他把口罩給摘了。
等俞悄拖着兩個箱子,背着個包,費勁巴力的檢完票上車,把兩人的行李都搬上行李架,終于坐下來喘口氣時,發現葉幸司已經擺出最好看的角度,将大半張側臉暴露向還在不斷上人的車廂口。
一副時刻準備好被粉絲發現的樣子。
……真他媽服了。
俞悄痛苦地捂住臉。
死男的,一點兒深沉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