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悄被他笑得心髒漏一拍,眼睛也跟着彎彎地眯起來。
“心情挺好啊。”
“見到你了,當然心情好。”周行東的情話張嘴就來,一條胳膊松松地落在俞悄腰上。
俞悄下意識挺了挺背,大庭廣衆下做這麼親密的動作,他有些别扭。
跟吧台小哥要了杯冰可樂,俞悄借機往前傾身。
剛點完,周行東左邊晃過來一個人。
這人顯然是剛從舞池下來,扯着領口喘着氣,整個人十分熟稔地往周行東肩膀上一歪,胳膊挂在周行東脖子上,然後,在周行東腦門上親了一口。
“啵兒”的一聲,還他媽帶響。
“呼——累死我了,腦袋咋還有點兒暈呢。”
“搖猛了吧。”周行東轉臉,笑着說。
“老了。好久沒搖了。”
俞悄都顧不上躲胳膊了,呆呆地望着他倆。
這是幹啥呢?
不是,這對嗎?
搭在周行東肩上的人留着半長的頭發,他擡手将頭發一把捋到腦後,五官和身材一樣精緻狹長,像隻狐狸。
注意到俞悄的目光,他猛地往前一探身,湊近到了近乎冒犯的距離,盯着俞悄看。
“你對象啊?”
狐狸精目不轉睛,手指曲起來,彈彈周行東的脖子。
周行東“嗯哼”一聲,狐狸精眼睛一彎,薄嘴唇翹起來。
“挺帥啊。怎麼有點呆頭呆腦的。”
他漏出一顆虎牙,尖尖的,頭發糊了半張臉,有種妖冶的瘋感。
“你好啊,我是東哥朋友。喊我小蠟就行。”
“您的可樂。”
如果不是服務員正好在此時端來可樂,俞悄真的會脫口回一句“你好,喊我死人就行”。
俞悄并不是個雷厲風行的青年,許多事情,他能憋着勁兒偷偷犯半年嘀咕,猶豫又猶豫才能下定決心。
比如追周行東。
但也有一些事情,他果斷起來根本不用動腦子。
“跟你打招呼呢。”
周行東見俞悄半天沒動靜,還轉臉提醒,捏了捏俞悄的腰。
俞悄沒回應小蠟的自我介紹,也沒接周行東的話。
他端起可樂一口氣灌了半杯,同時,将周行東的手臂直接摘下去。
“啊,吃醋了。”小蠟拖着嗓子恍然大悟。
他像是覺得很有趣,樂呵呵地直起身子,胳膊肘仍然攀在周行東肩上。
周行東沒說話,眼睛微微眯縫一下,似笑非笑地盯着俞悄。
“算你請我的。”
俞悄将杯子磕在桌面上,給周行東撂下這句話,起身走了。
夜星的音樂聲大得震耳,小蠟在身後說了什麼,俞悄沒聽到,也不想聽。
周行東喊他“俞悄”,他也沒停。
酒吧街的車不分時候,永遠難叫。
俞悄推門出去,正好一輛出租停在路邊,他拉開車門就往裡坐。
“哎——我們的車。”旁邊一個路人伸手攔他。
俞悄扭頭盯着人家:“哥們兒被綠了。”
“你坐。”路人拍拍俞悄的肩,“沒事的兄弟,沒事的。”
俞悄目前沒太多情緒,他覺得自己相當冷靜,回家的路上,還想起來件事兒。
——小蠟一開口,他就覺得這聲音好像在哪兒聽過。
錄《塌房》的時候,有天晚上他和周行東打電話,聽見有人喊了聲“東哥”,周行東說是他朋友,就把電話給挂了。
就是這個小蠟的聲音。
一些東西想不到就算了,一旦生出了疑惑的苗頭,種種不堪的幻想,便不受控制地自動浮現。
俞悄回憶着那天周行東的态度,那個主動打來的反常的電話,所有細節都變了味道。
所以那時候就開始了?這會兒直接偷到他臉上來了?
官宣呢?
俞悄有點兒犯惡心,一股胃酸湧上來,帶着股麻小味兒,更惡心了。
他攥着手機盯了一路,周行東沒打電話,連條消息也沒發。
直到車停在家門口,俞悄掃碼結賬時,屏幕上才不緊不慢地跳出來電。
周行東的。
俞悄手指一拉把電話挂掉,給司機掃完錢,他給周行東重撥回去。
當場走人是态度,具體怎麼個情況他得聽明白。
“還生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