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歸生氣,自家藝人幾斤幾兩,是怎麼塞進來的,俞悄心裡有數。晚上的聚餐他倆還是收拾了一下,精精神神的過去。
這次的陣仗跟《塌房》比起來真是大多了。
一進宴客廳,雖然都穿着日常的衣服,可一堆專業演員的氣質,依然顯得光彩熠熠。
好幾個電視上總能看到的老演員就在眼前,俞悄又感覺像做夢似的。
他看見艾浩了,跟幾個看起來很權威的人物站在一起,人手一杯酒,說說笑笑着。
仿佛他們不是置身在一桌自取炒面和粥水前,而是在候場什麼頒獎典禮。
艾浩的助理小陳藏着桌子後面吃春卷,這是在場裡俞悄唯一能聊天的人,但此刻顯然不是打招呼的好時機。
“有你認識的嗎?”俞悄小聲問葉幸司,“跟你差不多級别的。”
大廳裡這些人像是關系都很好,三五成堆的在一起說話,葉幸司要是沒個認識的人,他倆不得尴尬死。
“沒有。”葉幸司倒不拘謹,真像去吃自助餐一樣,端個盤子拿些吃的,找個桌子就坐下了。
俞悄的屁股剛挨上凳沿,肩膀搭上一隻手,拍了他一下:“喲。”
輕佻,自來熟,毫無邊界感。
俞悄腦子“嗡”一下,蹦出一個人的形象來。
他不敢置信地回過頭,跟小蠟笑彎彎的狐狸眼對個正着。
“這麼巧。”小蠟說。
滾啊。
“你怎麼在這?”俞悄瞪着他,“來吃飯?”
“來上課。”小蠟在他旁邊坐下,還拽拽椅子靠近一點,“形體和舞蹈啊,特殊角色的儀态訓練。你沒看行程表啊?”
“不是哥們兒,”俞悄确實沒細看,“重點是這個嗎?”
這種級别的培訓班,怎麼會喊個舞蹈老師來上課?
“年年都是我們舞社。”小蠟理解俞悄的錯愕,笑眯眯的解釋,“又不是什麼正經訓練,七天,方方面面都走個過場,給外面看而已。”
“那你也……”俞悄還是不太能接受。
“小看人了啊。”小蠟從桌上的果盤裡捏片西瓜吃,從手機裡翻出張簡曆圖,讓俞悄自己看。
狄一蠟,國家舞協會員,國舞表演藝術系,深造于倫敦一串英文,以個人和團隊身份獲得什麼什麼又是一堆英文,俞悄看不明白,反正光獎項與榮譽那格,就拉了一頁半。
不過有一行俞悄看明白了——參與過這這那那,好幾部影視作品的舞蹈指導。
他忙打開行程表,第四天下午的形體表演課,主講老師:狄一蠟。
“嗨。”小蠟越過俞悄,和葉幸司打招呼,“上次在舞社就是你吧,戴口罩當時。”
“你大名真就叫這個‘蠟’啊?”俞悄捧着手機問。
“是重點嗎?”小蠟把話還給他,“哥們兒見過的明星不比你少。真當什麼大場合呢?”
一句話,給俞悄幹得五味雜陳。
他和葉幸司費了大勁擠進來的活動,在一些人眼裡,壓根什麼都不是。
而小蠟履曆上的年齡,也不過才29歲。
俞悄看向葉幸司,葉幸司以一種很松弛的狀态靠着椅背,嘴裡慢條斯理嚼着什麼,也在看他倆。
“就知道吃。”俞悄說。
葉幸司往他盤子裡扔了兩粒藍莓。
今天的聚餐确實不是正式場合,學員還沒到齊,大部分人打個照面。
底下人吃着,幾個主要負責人分别起身說了幾句,頭銜一個比一個專業,說起話來卻口吻輕松。
衆人默契地營造着自在的氛圍,如果不是幾個攝像機不停穿梭于餐桌之間,真讓人以為是場普通的聚會。
但酒過三巡後,俞悄最厭煩的部分就開始了。
“程導!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哎方老師!”
“盧哥這就是上次我跟你說的那位……”
……
大廳主桌的大佬們穩如泰山,其他人觥籌交錯。
從各自的小桌,到互相遊走敬酒,恭維話混雜着酒精,每個人都以自己的方式,極力結識攀扯着關系。
被俞悄當作變态的小蠟,也被敬了好幾杯酒。
俞悄被一個來敬酒的胖子擠了一下,木着臉往葉幸司那邊搬搬凳子。
真被他一語成谶了,全場似乎隻有他倆沒人搭理。
“趕緊吃。”
小蠟寒暄幾句将人打發走,緊忙往嘴裡扒了兩塊牛肉,踢俞悄的凳子。
“等會兒更亂,填飽肚子跑路。”
這話說到俞悄心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