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苦地咬住下唇,意識開始變得恍惚,感受到嘴唇上的濡濕,喉腔嘗到血腥,崔宜意識到自己又要發病了,可她還是不受控地咬得更深,試圖減輕心口痙攣般的疼痛。
“自己倒是衣冠楚楚,你要我怎麼進去嘛!”曲筱瑩捏着皺巴巴的裙擺,氣得擡腳踹他胸膛。
季川打開車内燈,笑得胸腔輕顫,滿眼寵溺地望着她,随後把後座的定制禮盒拎過來:“穿這身吧。”
“你這人!”曲筱瑩瞪圓了眼,白皙臉蛋上的绯紅未褪,如今漲得更紅:“騙子,原來早有預謀。”
見詭計被識破,季川絲毫不害臊,薄唇勾起,笑得滿臉痞氣:“原本想留你過夜,給你備的明天的裙子,但......寶貝今天穿的太誘人了,沒把持住,其實在你家樓下我就......”
“住嘴。”曲筱瑩快成熟透了的蝦,連忙打斷他一連串的葷話:“快去主廳,大家電話都要給你打爆了。”
對方試圖威懾他的眼神,落在季川眼裡隻餘下可愛。
季川笑眯眯湊近她:“一起呗。”
“才不,我要換衣服。”曲筱瑩頭快搖成撥浪鼓。
季川更得意了:“害羞?我們都.......”
“你快走!”曲筱瑩一個勁把人往外推。
季川笑的無奈,搖了搖頭:“好好好我走。”
見人老實離開,曲筱瑩的心才稍稍安定下來,她剛換好衣服,正要啟動車輛,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來電顯示“崔宜”,她滑過接聽鍵:“喂崔宜姐,季川已經過去了,他手機忘車上......”
“我找你。”
對面的聲音聽上去有點微弱,像是在涼風裡吹了很久。
曲筱瑩走到花廊時,揪着裙擺,臉頰燙的不敢擡頭。
她沒想到季川的姐姐就在小路對面,那方才......
花廊的複古路燈散發着朦胧的光亮,崔宜安靜地坐在鐵藝秋千吊椅上,自然微卷的長發遮掩了側臉,但清麗流暢的五官氣質難以掩蓋,光線打落在緞面禮裙和攏緊的纖細長指上,遠遠望去,宛若優雅的油畫。
“坐吧。”
她的笑容依舊溫柔知性,也始終潛藏着淡淡的憂郁。
“好的。”曲筱瑩有些拘束地坐下,醞釀了會兒措辭,半試探道:“崔宜姐怎麼在這?裡面應該需要您撐場吧?”
“不打緊,我想出來吹吹風。”
曲筱瑩看着她落寞的神态,一時有些心疼。
她的母親費力攀上季家,長時間已經穩固了自己季家夫人,可她不一樣,她的血脈裡沒有季家的血,隻是依附母親才勉強待在季家,無論是季家人還是身邊人,自始至終都清楚崔宜隻是季家的外人,而季家繼承人的漠視态度,無疑加深了這層隔閡。
曲筱瑩雖無法感同身受,但去外地旅遊時也曾借住過朋友家,朋友和朋友父母對她友好熱情,她尚且體會到了那種寄人籬下的不自在,更遑論崔宜,想來,一路走來很艱辛吧。
她忍不住心生憐憫,正要勸慰幾句,然而崔宜一開口直接令她原地僵硬。
“這片原本都是季川親自為我種下的玫瑰花海,沒曾想這次回來全都被連根拔盡了。”崔宜望着眼前的荒蕪,眼底空洞:“聽傭人說,是季川連夜鏟去的,他還不許傭人幫忙,即便指縫裡滲滿了泥漬,即便掌心被尖刺劃得血肉模糊。”
身旁的人緩緩站起,崔宜側目,黑影将其籠罩,她感受到對方難以置信的眼神。
“......你在說什麼?”曲筱瑩的嘴唇顫了幾下,整個人被震愕到快要忘了如何呼吸。
“剛才我聽到了。”崔宜苦笑地輕嗤,眼眶裡泛着細碎的淚花:“我還以為他隻會對我那樣,原來對待後來者,他也能夠保有最初的純粹真誠去付出所有的愛。”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曲筱瑩猛地攥住她的肩膀,打斷她的自說自話,心裡的某個答案快要将其推至懸崖的邊緣,瀕臨崩潰。
崔宜正視她,冷聲自嘲:“也不知道季川有什麼可瞞你的,這不就正好有理由把我趕出季家?”
“你,你們?”空氣中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曲筱瑩的喉嚨,刹那間痛到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