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如墨一般漆黑,在月光下的遊樂園回歸了安靜的本色。
傍晚已經變成了夜晚。
仲晴和靳初轶坐在長椅上休息,晚風吹拂在肌膚上,涼絲絲的,她惬意地靠在椅背上,身旁的男人突然走了,她條件反射地往裡縮着自己的胳膊。隻要不拉着她一起走,仲晴随便他去哪裡,就算他想跳江遊泳,她也絕對不攔着他。
沒過多久,靳初轶氣喘籲籲地跑回來,她的眼前多出了一個甜筒。
“給我的?”她不可置信地問。
冰激淩尖尖的角融化了,一滴一滴落在他的手背,黏稠稠的。
靳初轶:“拿着,快化沒了。”
“哦。”她握着脆皮,小口舔着冰激淩,“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好?”
“知道你辛苦了。”靳初轶用嘴唇舔幹淨了手背上的一灘白色,“謝謝你,陪我玩。”
仲晴小聲說:“你這樣其實挺可愛的。”
但還是被靳初轶聽見了,他笑得肩膀輕顫,聲音從薄薄的嘴唇裡傾瀉出來流進了仲晴的耳朵裡,她茫然地看着他,“你笑什麼?”
“你是第一個說我可愛的人。”靳初轶用着寬大的掌心揉着她軟乎乎的腦袋。
月光下的女孩羞紅着臉,眼眸中氤氲着一層水波紋,乖巧得想讓人欺負。
他一動不動地盯着她,“你皮怎麼這麼薄啊!”他有意逗她,湊到她耳朵喃喃,“親都親過了,哦不是,是咬,是出氣。”
暧昧的氛圍頓時被他破壞得蕩然無存,仲晴窩火地推開他,“我收回我剛才的話,你這讨人厭的勁真是一點都沒變。”
靳初轶嗓音低低哎呀呀地喊了兩聲,他把溫柔藏進了風裡。
他順毛:“好了好了,我錯了,對不起。”
仲晴不爽地拉下臉:“你給我滾。”繼而安靜地吃冰激淩,不再理會他了。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靳初轶的嘴角揚起了大大的弧度,幹笑着,愣是一點聲都沒發出來。
風動,月影沉江,他偏頭看向女孩發絲拂動的側臉,她的眼神裡永遠有光。
他不需要承受所有的壞,在她身邊,他也可以能享受好的對待。好久好久沒有這麼開心的做自己了,他珍惜這一刻與她在一起的輕松,下次,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仲晴。”
她嘟囔着嘴“嗯”了一聲?
“我喜歡跟你在一起玩。”靳初轶向她展露了最純真的一面。
“童叟無欺嗎?”她反問。
他鄭重地承諾:“童叟無欺。”
手機傳來掃人興的震動,工作人員給仲晴傳來了簡訊,說靳詩甯看完話劇了,正準備帶她去摩天輪。
仲晴招呼他:“走吧!去玩今天最後一個項目——”
“摩天輪。”
夜間涼,她系在了腰間的外套重新穿回了身上。靳初轶比她慢站起來,他輕輕拍着她的右肩,等到仲晴向右轉着回頭,他又蹿到了左邊。來來回回,好幾次,仲晴每次都能被他騙,就算摸到了他的規律也還是會上當!
仲晴氣笑了,“靳初轶。”
他飛快地從她身邊走過去。
仲晴一鼓作氣追着他跑去,靳初轶倒着走,聳着雙肩,得瑟的模樣真的很欠打诶。
悠揚歡笑劃過樹葉,震顫塵埃,飄蕩了一路。
靳初轶突然減速,仲晴毫無意外地撲進了他懷中。
“想讓我抱你,早說嗎!”他得了便宜還賣乖,笑得很帥氣。
仲晴:“你今天幹嘛老逗我?難不成來了一趟返老還童了嗎?”
以前,他從不相信運氣有一天會突然降臨在他身上。因為他連作為一個人的完整性都沒有,運氣又隻有那麼多,怎麼會被分到他身上。
但今天,他真的好開心!好像得到了運氣的眷顧。
“對不起,那天不該對你。”
雖然知道他已經道過歉了,但還是想親口跟她說一次。
“你真得很好滿足。”仲晴撫慰似的摸了摸他的頭。
靳初轶還未察覺她話裡的深意,就聽見她不正經地說:“那我還咬了你,你要不要咬回來?”
轉瞬即逝的溫情又消失了,靳初轶歎息,“你好煞風景。”
仲晴狡黠一笑,“彼此彼此。”
短短的幾個小時,充滿歡聲笑語的遊樂園陷入了沉寂。
仲晴和靳初轶在路上耽誤了一點時間,摩天輪為他們延遲了停運。
工作人員怕靳詩甯着涼給她穿上了白色加絨的小披肩,仲晴對工作人員的細心另眼相看了,“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吧!”她給予了工作人員肯定和感謝,“今天辛苦了。”
工作人員不會想到這個無心之舉讓她直接升職加薪了。
靳詩甯主動牽起仲晴的小手,先喊了天使姐姐,再喊爸爸。
這個順序讓仲晴輕淡地蹙了一下眉,随後領着她向摩天輪那走去。
摩天輪運轉下來的時候,轎廂會搖搖晃晃地浮動,靳初轶率先一步用手扶住鐵門框,兩人穩步地走進了轎廂,靳初轶輕輕一躍地也跳了上去。
仲晴和靳詩甯坐一邊,靳初轶一個人坐。
摩天輪很大,一圈坐下來差不多要半個多小時,靳詩甯手舞足蹈地給他們描繪着她剛才的話劇,仲晴偶爾給回應,靳初轶低垂着頭,悶悶的。他的黑發遮住了眼睛,仲晴伸出了手臂,重重地彈了一下他的腦門。
他晃神的眼神被仲晴看了去,她想讓他看風景的話語也生生從喉嚨吞進了肚子裡。
“甯甯在講故事呢,你怎麼都不給個回應?”
靳初轶匆忙地說:“對不起,爸爸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