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詩甯作為人工磁懸浮心髒的首例臨床實驗者,無數記者都等蹲守在曙光醫療中心門口想得到第一手的資訊。她的隐私被保護的很好,沒有洩露出去分毫,隻有數據的日常更新。
記者當然不是吃素的,他們也有自己的人脈網和所謂的專門線人。
沒過幾天,靳詩甯的身份信息就流通在了網絡裡,她本就模糊不清的照片還被貼心打了馬賽克。
仲晴閉着眼睛都知道這事是從二院流出來的,但沒有官方出來認證,熱度過一陣子也就沒了。
靳初轶開始一夜又一夜地守護在病房前,直至靳詩甯醒來全是由他曙光的看護交替的照看。
醫生習慣性的把仲晴當成了病患家屬的聯絡人,遇到芝麻大點的小事都找她,給仲晴找煩了。
她直言:“你們自己看着辦,就算想把她當成小白鼠都和我無關,要是死了,請直接聯系殡儀館,至于骨灰就随便找條溝就撒了吧。”她說得有理有據,“畢竟墓碑現在都要幾百萬一個,挺貴的,你們說是吧!”
辦公室的醫療團隊沉默地面面相觑,“…………”
十天後,仲晴和靳初轶去醫院給靳詩甯辦理出院手續,好巧不巧,李煜箬卡在那個時間節點向警察報警了。而她還正坐在靳初轶駕駛的車輛裡。
U盤裡的内容涉及華賜證券,警察沒有立馬出動,先把這件事秘密地報告給了上級。
官商一家親,得到了周賜禮的默許,他們才敢去華賜證券拿人。
靳初轶在公司表面形象維持得不錯,在他手底下的員工好心地給他通風報信。他連轉向燈都沒打,腳踩油門直闖紅燈,改變了他們原本去往曙光的路線。
仲晴右眼直跳,心緒不甯地半眯起了眼睛,隐約意識到要發生什麼。
現在再裝模作樣地去問他為什麼換路線都是徒勞的,生死關頭,她給周賜禮發出了求救信号。
——哥哥,我在靳初轶車上(微笑)
信息剛發送出去,手機就被主駕駛上的人一把奪走,猛戾地扔出了窗外。
粉摔得稀巴爛。
仲晴偏頭看到了怒火中燒的他。
靳初轶單手開車,另一隻手把手機對準了她,仲晴在灰蒙蒙的畫質裡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002急得團團轉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讓你不做功德,現在要完了,我該怎麼救你!誰來教教我!啊啊啊啊啊!怎麼辦啊!怎麼辦!]
仲晴舒服的像是溫水裡煮的青蛙,完全沒有大難臨頭的慌張。
[我還沒死呢!吵死了,你給我閉嘴,在想辦法呢]
靳初轶繃緊了嘴唇,露出了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不等他張嘴,仲晴就已先發制人,她恢複了常态化的冷淡,“想問什麼就問吧,我也不跟你來這套虛的。”她不動聲色地調整坐姿,把壓在背後的安全帶挪到了胸前。
她不會把自己的命交到其他人手中。
“仲小姐,我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你這麼搞我,過分了吧。”
“這不是救了你那寶貝女兒以做彌補嘛,你以為你給我做幾頓飯就能占這麼大的便宜呢?”
汽車的車速已經超過了車道的限速,車内膠着的氛圍愈燃愈烈。
仲晴懶散的話語不停地刺激着靳初轶的神經,見他陰沉的一言不發,她又輕飄飄的添了兩把火。
“天下不會掉餡餅,但會掉判官。”
雖然她這個判官也是被迫上任的。
靳初轶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嘲諷地反問:“‘謊言和空氣一樣,處處都是’這句話不是你說的嗎?”
“如果我跟你說我也不想去管你做的破事,你信嗎?”
這是仲晴的真心話,但在這個境遇下顯得格外的虛假。
“靳初轶,期貨是你的專長,他不會。你不應該為了維護自己的完美形象把所有的鍋都扣在他的頭上,這對他不公平。”她記得靳初轶講故事時變化的不同聲線,他歪曲她話跟着她上樓的那晚,她就注意到了這個小細節。
那時候,她不禁冒出了一個不切實際的猜想:一個人身體裡住着兩個人。
屢次的試探最終證明了她的想法是正确的。
主人格接受所有的贊美,副人格承受所有的不堪,分工還挺明确的。
周圍沒有障礙物能對撞逼停車輛,為了盡可能的拖延時間,她緩緩地分析道,“最開始騙錢是想跟靳詩甯籌集手術費,然後你沒忍住用手中的錢玩了期貨,陰差陽錯地導緻靳詩甯失去了手術資格,你對她應該挺愧疚的吧。”
靳初轶瞳孔震顫,沒有回答,又恢複了那副溫柔的模樣。
事情發生得太猝不及防,他知道他難逃法律的罪責,也沒想好怎麼處置仲晴。
車内一片寂靜,他沒有目的的一路向前開着。接近黃昏的天空很漂亮,像極了電影末路狂花的結尾。
“這就是你本來的面目嗎?”
“我不知道。”
“很明顯嗎?什麼時候發現的。”他詢問。
“漏洞其實挺多的。”她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回答,“黑夜。”
一個行走在青天白日之下永遠坦蕩,另一個永遠躲藏在暗無天日的角落裡見不得人。
仲晴字裡行間的話語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靳初轶,懦弱的是你,幹壞事的是你,承受不起代價的也是你,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膽小鬼。”
002看她不要命地刺激他:[大姐,祖宗,我求求你,你别說了行不行啊!咱歇一歇]
這句話成功刺激到了靳初轶的神經,伴随着汽車辘辘錯落有緻的節奏,他的眼神逐漸變得癫狂。
“仲晴,你要是沒有錢,你以為我會願意陪你玩?”
“但沒辦法,我就是有啊!下輩子好好投胎吧!你也可以出生在羅馬。”仲晴糾正了他的措辭,“還有你說錯了一點,你沒有陪我玩,陪我玩的從來都是那個隻會出現在夜晚的他。”
“他比你讨喜很多。”
雖然都是同一個人,但仲晴的拉踩無形于是把靳初轶在乎的顔面孑然掃在了地上。
002欲哭無淚了,有一瞬間,它多麼希望她是個啞巴。
汽車通往隧道的時候,車内會短暫的陷入一陣黑暗。
仲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躍飛到主駕,使出了全身的力跟靳初轶搶方向盤。她所占的優勢隻有在雙手窩在方向盤傷的那一刻,位置沒有占到最佳位置,力氣也沒發揮到極緻。
靳初轶騰出一隻手去扒拉胡鬧的她。
兩股力逆向而行,争得寸步不讓,汽車被開得神龍擺尾,像是遊樂園的碰碰車。
周圍的車輛先後發出了疾行的刹車聲,一輛接着一輛地刹,車輪磨擦地面的尖銳聲響劃破了隧道的甯靜。
他們幾次三番都差點兒都和迎面的汽車相撞,靳初轶變得臉色鐵青,“你他媽給我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