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晴作為車禍事故的當事人需要去一趟警局錄口供,周賜禮全部替她安排好了,她隻需要過去走個流程就好。
她想到靳詩甯還滞留在醫院的事,跟警察交代她的情況,不忘叮咛,“她剛動完手術,你們别刺激到她了。”
幾個警察聚在一起讨論了會,最後派了一個女警去曙光醫療中心接人。
靳詩甯身上穿着那條蓬蓬裙,頭發上還戴着紅色的發卡,像一個小公主一樣。回警局的路上,女警措辭婉轉地把這個情況以小見大地轉述給了她。她聽完,一聲不吭地坐在了那沉默了很久,“那我會被送去孤兒院嗎?”
女警沒有直接回答,隻是讓她放寬心别去想太多。
仲晴坐在一旁閉目養神,靳詩甯一看見她,眼裡浮現出像是老鼠遇見了貓一樣的不安。
“姐姐,我知道是我爸爸做錯了事,我替我爸爸跟你道歉。”她牽起仲晴的手,直掉眼淚,“我不想失去你這個唯一對我好的人。”
“姐姐,我會好好聽你話的,讓我跟你走吧。”
無論靳初轶這個人有多麼糟糕,對這個孩子他是問心無愧的。但對靳詩甯而言,隻要能救她的命,任何人都可以是棄子。
仲晴冷漠地不帶任何感情回應,一刀斬斷靳詩甯懷揣的僥幸心理。
“你本來就是孤兒,孤兒就該回到她該去的地方去。”
小孩不比大人單純,也會趨炎附勢。
她帶靳詩甯見過她不曾接觸的繁華世界,追求物欲是人的本能,想過好生活人之常情,但她打錯了如意算盤。
靳詩甯哇的一聲哭出來,把女警吓得手忙腳亂。
她哭得可憐兮兮,臉頰上沾滿了眼淚,“姐姐,我一定會好好聽你話的,不會給你惹事的…………”
任誰看了都會心軟的同情心泛濫。
可惜,她碰到的是仲晴,一個典型的利己主義。
“我姓什麼,你又姓什麼?沒有靳這個姓氏,你連名字的歸屬感都沒有!擺正好自己的位置吧!靳詩甯,你的豪門生活體驗卡到期了。沒有靳初轶,你這條命早就沒了,而你現在連一句最基本的關心都沒有。”她露出了輕嘲的笑容,眼眸通透的好像什麼都了然于心,“你覺得,這像話嗎?”
靳詩甯頓時心慌了,跟她耍起了無賴。她抱着仲晴的雙腿死活不撒手,仲晴是想走也走不了。女警前來幫忙也無濟于事。大家都顧念她虛弱的身體情況都沒敢使蠻力。
場面頓時亂作一團。
002系統:[反正你也不缺錢,你幫一下怎麼了]
仲晴:[你當我是聖母?中國有句古話叫做滴水之恩将湧泉相報,她哭點怎麼了,不是她應該的嗎]
002系統:[…………]
老祖宗聽到你這解釋怕是棺材闆都壓不住了。
002系統:[那你話也别說得那麼難聽,不得給她造成童年陰影]
仲晴:[你都說了我是惡女,惡女是沒良心的,不然你怎麼會選擇我]
她跟002說,你信嗎,靳詩甯還會找上我。
002問她為什麼,她也說不出什麼原因,就是一種預感。
002又說她無情。
她說這隻是任務,不需要付出情感。
**
夜幕低垂,一輛奧迪駛進了警察局,局長臨時接到通知,親自等候在在門口相迎。
司機下車開門,一位黑色短發,動作沉穩的女人走進衆人的眼簾,她A市最年輕的檢察長,仲欣。
人如其名,仲家年輕一輩真正的主心骨,因為商不及官貴,她的嘴角時刻上揚着卻自帶一種不容人侵犯權威的派頭。
周賜禮雖然沒跟仲延告狀,但仲晴人都來警局了,哪能瞞得住仲家遍布各地安插的眼線。
這不,仲欣親自過來撈人了。
他們一起走進去就看到了當下這出鬧劇,仲欣淩厲的目光射向他們,衆人同時嘩然。他們紛紛垂了頭,畢恭畢敬地站着,就仲晴跟沒事人一樣拔着自己的腿。
仲欣的貼身保镖皮膚黝黑,濃眉上有一道疤,像是混社會上的老大哥。他面無表情地走向靳詩甯,拎起了這個吵鬧的小屁孩,憑着長相的兇狠成功吧她吓閉嘴了。
仲晴得以釋放出自己被捆住的雙腿,舒開雙臂伸展了腰身。側眼見到了一個穿着淺藍色的絲絨衫,黑色包臀長裙的幹練熟女站在她的身後,擁有超模般的氣場。
姐妹兩的臉型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仲欣長相更有國泰民安的大氣典雅,仲晴給人一種極具沖擊性的美麗。
很明顯,這個社會哥服從于她的命令行事。
仲晴心虛地喊了聲:“二姐。”
她身上牽扯了車禍和詐騙兩起案子,還萦繞着許多未解的謎團。
局長額頭冒着虛汗:“欣檢察長,例行問問,你就可以接仲晴小姐走了。”
她的薄唇裡吐出了一句“我妹妹受傷了”壓得他呼吸都變得沉重,仲晴有一種他們要碎掉的感覺。
局長立馬換了一副嘴臉,笑得勉強,“那還是先去醫院要緊,其他的事情我們都會處理好。”
“您帶着令妹慢走。”
她連審訊室都不用去了。仲晴就這麼看呆了,她這二姐也太牛逼了吧!真是太有安全感了。
仲晴像個跟屁蟲一樣地跟了仲欣上了車。
汽車平穩前進,仲欣沒有剛才的威逼迫人,随和地詢問:“怎麼回事?”
“爸媽不是在逼婚,我能怎麼辦?就去相親了呗,本想找個能入贅的,但我運氣點背,一找找了個騙子。”她說得繪聲繪色,每句話都是實話,但掐頭去尾的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002呵呵一笑:[你是會說話的]
“…………”仲欣問:“就這麼不想嫁給儲樂?”
在她看來,儲樂耳根子軟的好拿捏,也沒二世祖的不良嗜好,确實是個值得結婚的對象。其他的那些都過于精明算計了,晴子脾氣又爆,家裡人都害怕她杠上這他們會吃虧。
仲晴跟仲欣挑明了她的态度。
“那就是個窩囊廢,當然,我也不咋地,我對自我認知很清晰。那我就不能找個好的,改善改善下一代的基因?難道我還指望負負得正,這婚愛誰結誰結,反正我不嫁。”
“你的婚事我跟大哥會幫你想辦法回拒的,以後家宴得回來,爸媽很生氣,别忘了,家規。你這次兩個半月沒回去,是不是準備把禁閉室坐穿?”
“不是他們讓我滾出去的嗎?我回去幹什麼,天天被罵,我給我自己找虐受呢!”她深深地低下了頭,癟起嘴,“我不要。”
“手頭還缺不缺錢?”
不缺也得說缺啊!
仲晴殷勤得跟個狗腿子似的,攤出了手掌心,“二姐。”
仲欣從包裡抽了一張副卡給她,要不是車内空間不夠,仲晴都得給她行個大禮。
仲欣看到她的财迷樣,忍俊不禁地笑了,“你呀你,回家乖一點,一家人有多久沒有和和樂樂吃一頓飯了。以後出什麼事,也及時跟我們說,難道家人還不如周賜禮一個外人值得你信任嗎!”她話音一轉,面容變得嚴肅,“晴子,我不想再從别人的口中知道自己的妹妹出事了。”
也是出于一些其他的考量,周賜禮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還是不要來往的太密比較穩妥。這番話仲欣沒跟仲晴講,因為周賜禮待她一直都挺好的,她不想破壞他在她心中的形象。
仲欣帶着仲晴去醫院做了個全身的身體檢查,确定她沒受什麼看不見的内傷,才一起回的家中。
仲家住的宅邸是從民國時期就流傳下來的法式小洋樓,莊嚴矗立在林蔭大道上,在夜中觀望,别有一番風韻。
仲晴感覺踩在腳下的每個石階都充盈着厚重的文化底蘊,有種住在景區的錯覺。
“先生太太,欣小姐和晴小姐回來了。”
管家往裡面吆喝了一聲。
仲澤垣和付敏卉一同從樓上下來,夫妻兩是豪門對豪門的聯姻,早些年都是商場上叱咤風雲的人物,家中沒有女子主内的這種傳統觀念。他們目前都處于半隐半退的狀态,仲氏的大小事都歸仲延管,兩人過着閑雲野鶴的生活。
他們之間有沒有愛情,仲晴不知道,但好歹做到了面上的琴瑟和鳴。
家中有着一條不成文的規定:誰有本事誰有話語權。
所以仲延和仲欣能有自主選擇婚姻的權利,唯獨仲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