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久沒人在他面前提及過這些往事了,周賜禮也記不清了。好像恍如隔世,又好像是恍如昨天。
那些重沒有愈合過的傷疤如今再次因仲晴的話汨汨而流,周賜禮在極緻的情緒中放縱痛苦,眼底陰鸷得都能翻天覆雨了,而仲晴在暴風雨裡勇猛地乘風破浪。
兩人劍拔弩張的對峙,氣氛降至到冰點,鋼琴聲絲絲入扣,所有人靜觀着這一幕。
仲延獨身闖人破了這僵局。在仲晴口無遮攔更多之前,他強硬拖拽她離開了會場。她是他嫡親的妹妹沒錯,同樣,周賜禮也是他認識了十多年的兄弟。有些話他承認她說得沒錯,但有些話顯得太不近人情了。
“晴子,有些話是不能說得。阿禮和涵漾…………”
因為太遺憾,遺憾到他說不出口。
仲延知道别人不清楚的内情。莫涵漾跟周賜禮提分手的那天,周賜禮是準備求婚的。結果事情的發展超乎了他的預期,周賜禮很少會做出這麼誤判的決策。他什麼話也沒說,安靜地聽她說完,也尊重了她的選擇。
之後周賜禮跟他說“幸好那天讓她先開口了,要是我先說了,她肯定更加為難了”,他用時間去消化這段沒有忘記的感情。
那段時間他的情緒起起伏伏,一個人擾亂了整個股票市場的秩序。就在他的痛苦快畫上句号的時候,莫涵漾的死訊傳來了,給了他緻命的一擊。
莫涵漾不是死在他最愛的她時候,而是死在了他快遺忘的時候。
整件事從頭到尾都和周賜禮無關,是莫涵漾誘他入局把他永遠困在了局中。而周賜禮卻在懊悔要是他早點發現她的不對勁,她是不是還能活着。如果那時候莫涵漾願意跟他實話實說,周賜禮說不定也願意下場攪進那攤渾水然後實現她的願望。
仲延親眼見證了他過去所有的崩潰,也知道他現在所有的不堪。付敏卉跟他提過減少跟周賜禮的往來,因為他們家不需要靠他的投資變得更有錢,仲延近些年來唯一一次忤逆他媽媽的意願,自覺進了禁閉室。
是愛嗎?倒不見得,仲晴反而覺得更像是一種補償。周賜禮在生自己的氣。
“就是因為沒人說,他才走不出來。”
“媽媽不喜歡你跟阿禮混在一起。”仲延搬出了付敏卉想讓仲晴收手。
但沒用,她回:“哥,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阿禮經不起任何的打擊了。”
現在能在人前維持這樣的狀态真的很來之不易了,仲延不知道仲晴究竟想做什麼,隻是希望她别去傷害他。
然後換來了仲晴一句,“要是我把他再次推入深淵,我以命相抵,哥,我說到做到。”
“晴子,為什麼你會對周賜禮那麼執着?”
“古之有言:知恩圖報。”仲晴說得一臉正義淩然。
她總不能說她貪周賜禮的色,結果他又搖身一變成為了她不得不完成的任務。
他們現在就是命運共同體一般的存在。
“你都………記起來了?”仲延嘴唇隐隐顫抖。
這個“記”就用得很微妙,仲晴不露聲色地反問:“我該記得什麼嗎?”
他目光遊離不定,欲蓋彌彰地回:“沒什麼。”
沒記起來就好,不然他們的努力就白費了。
八年前,仲晴在周賜禮看不到的地方偷偷自殘,沒想到還是被他發現了。周賜禮想奪她手裡的刀,被她意外捅傷了,好在沒有傷及要害,仲晴也因此精神徹底崩潰了。她的攻擊性變得極強,誰也不能近她的身。
周賜禮正好在醫院裡修養,便和他們交替照顧她。
心病還需心藥醫。
付敏卉和仲澤垣無論怎麼跟她解釋她都聽不進去。
她本該是家裡最幸福的小孩,不需要背負任何的家族責任,隻需要高高興興的長大就好,但因為長期被籠罩在哥哥和姐姐優秀的光環之下,她很想很想變得優秀,這成了她的心魔導緻了她後來的行為越來越極端。
心理治療在國外的普及率比在國外更為盛行,優秀的專家也更多。後來還是周賜禮想到的辦法,他請了一個催眠方面的權威專家回來。
他們隻求一點: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隻要仲晴活着就好。
經過幾天的商量,他們最終同意用催眠洗掉她那段回憶,并用醫療美容去掉了她身上所有的疤痕。
催眠的療程一結束,仲晴的時間倒流回了她被他剛剛扔到了周賜禮那。
他們決定給她換個環境,重新開始。
周賜禮送她出國的那天,他們其實都在機場,但她沒看見他們。
那個心理醫生也跟着她坐同一班飛機離開的。周賜禮給她捏造了一個房東的身份,她常常通過與仲晴的聊天,潛移默化地給她做心理疏導,所有的診療報告都會同步發到他們的手中。
剛開始因為人生地不熟,仲晴過了一段很混亂的生活,到後來才慢慢變好。
他呢,借着出差之便會去看她:爸媽呢,說是去旅遊,其實也都是為了去看她。想知道她過的好不好,别人說好都沒用,隻有他們自己親眼見到了她的好才能放心。
仲延也會永遠記得周賜禮的這份情。
他還把仲晴托付給了他姐姐周荔瓷照顧,為仲晴在國外的生活多添了一份安全保障。
有周家暗地裡的護着,她就算在歐洲想橫着走都不是什麼大事。
仲晴跟他耍心眼子,“不就是他半夜帶我去醫院…………”
仲延不上套:“那你繼續報恩吧!”
仲晴:“…………”
周賜禮覺得喘不過氣了,便摘掉了領帶。黑色襯衫的紐扣解開了兩顆,他正在氣頭上,無人敢靠近他,反倒落得清靜。
顔三千給他遞來了一杯紅酒緩緩,他自己在吃小蛋糕,“你跟仲延關系好,跟我透個底,仲小妹跟儲樂成的幾率多大?”
“别打她主意。”
橫豎他們這種家庭都要找門當戶對的聯姻,還不如找個長得最漂亮的,身材最好的,放在身邊也養眼。
縱使顔三千閱佳人無數,也沒見過哪一個漂亮的有仲晴身上的攻擊性。說她是女娲畢設之作也毫不誇張。
周賜禮一眼就看穿他打得歪主意,顔三千看他想刀人的眼神:“…………”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才是他親哥,她都把你說成那樣,還護得那麼緊?啧啧,真寶貝!她可不是什麼善茬。那天在光影你也看見了,殺生殺得眼睛都不帶眨的。”
“那你還敢?不怕仲延活剝了你。”
看他一臉腎虛樣,遲早得死在女人身上。
顔三千瞎琢磨,“禮哥,你不會也看上了她吧。”
“你知道嗎!?你适合加入她們。”周賜禮給他指了一個方向。
三個女生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餘盈盈:“我剛剛都吓死了,MD,以為周賜禮要當衆打人了。”
姬書緣:“我要是周賜禮,我都想打仲晴,她那張嘴是真的欠揍,比以前更甚了。”
顔弱水:“免費的戲不看白不看。”
……………
儲樂在儲勍眼神的指示下,主動靠近了仲晴。
儲樂和儲勍兩兄弟長得南轅北轍。
儲勍當過兵,腰闆兒闆直,他全身最引人注目的的就是他的胸肌,碩大的都快把白襯衫給撐破了。
反觀儲樂,長得跟個奶呼丸子似的,眼睛大大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睫毛怪。他長得幼态,雖然都25了,但還跟個初中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