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小時後,封乙睦平安地把周賜禮送回了禮居,他問:“老闆,明天車要送去清洗嗎?”
“…………”車上發生的那一幕幕又重新的被喚醒,周賜禮不平靜地回:“不用。”
他彎腰在地撿領帶的時候,意外看見了仲晴落在車裡帶血的高跟鞋,一并把它們提在手中帶回家了。
七月搖着尾巴出來迎接他。
江姨還沒睡,聽到他回來的動靜,關切地說:“少爺,要不要給你煮點宵夜。”
“不用了,我吃過了。”
周賜禮所謂的吃就是喝了兩杯酒,七月像是記得仲晴的氣味,圍着他手邊的高跟鞋跳得歡快。
他用手大力揉了揉它的腦袋,七月圓鼓鼓的眼睛都快眯得沒縫了。手中的高跟鞋被他交給了江姨,褶皺的領帶被他随手扔進了垃圾桶裡。
“江姨,明天按着這個款式去重新買一雙新的吧。”
“知道了,少爺。”
周賜禮直奔浴室去洗澡,鼻息萦繞着仲晴殘留在他身上的香味。斷斷續續的掠奪着他的領地,他有種被入侵的恐慌與不适。七月跛着腿一搖一晃地跟着他上樓。一人一狗在樓梯上玩了起來。
江姨看到少爺沒去地下室,心裡頓時松了一口氣。她去廚房備了一些熱乎的吃的端到了樓上,周賜禮洗完澡出來就看到了擺放在門口的飯菜。
仲晴給他發了很多微信全是罵他的,看多了容易心氣郁結,周賜禮不僅沒回,也一條都沒看。
吃飯的時候,手機突然卡殼了一下,然後周賜禮就意識到了不對勁。一秒後,仲晴的視頻電話就打了進來,微信同時彈出他威脅的消息。
「想要我來你家直說,沒必要用不理我的方式來暗示我」
現在的仲晴是真能幹得出殺到他家的莽事,周賜禮被迫地點了接通。不知道她又會說出什麼震驚空氣的騷話,江姨還在家裡,他得提前做好預防措施,“閉嘴,有話先給我憋着,我去拿個耳機。”
“你在吃飯。”
鏡頭對準了桌上誘人的飯菜。
白盤餐盤的卷邊上印着敦煌莫高窟的畫,七月一躍到了椅子上,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食物,神态特别有人樣。
仲晴又一次的在狗子臉上見到了“猥瑣”這個詞,她喊:“七月。”
他“汪汪”得應答入流。
仲晴閑着也閑着,就跟七月聊了起來。
周賜禮拿着耳機回來,就聽見仲晴正在拐着他的狗跟她姓。
“七月,你跟我一起姓仲吧!周七月和仲七月,一聽就是仲七月更好聽一點,是不是…………好,你也同意了,以後就叫仲七月了。”
嗓音清清的,沒有人前的張牙舞爪,反而幼稚的有點可愛。
仲晴用電腦給周賜禮打的視頻,房間的背景一片黑暗,唯獨亮了桌前的一小塊地方。那是上一任主人留下的台燈,仲晴不想她人黑的跟個鬼一樣。在周賜禮面前還是要在乎點形象的,就順手給自己的臉上補了個光。
她穿着一件低領的紅色吊帶裙,挂在發梢的的水珠在光下氤氲着,給她的臉朦胧了一層虛幻的薄霧。
坐着一股清純氣,一笑眼尾微微勾起跟個妖孽似的。
周賜禮:“我的狗,跟你姓?仲三,你别得寸進尺了。”
有線耳機插入手機,他的耳朵獨享她的聲音。
“那我跟你姓?”
“…………”
“你跟我姓也不是不行!”
“…………”
仲晴也剛洗完澡,頭發擦了個半幹,濕哒哒地坐在桌前玩手機。食指和中指間夾着細細的香煙,煙霧袅袅,她随意地彈了彈煙,一擡手,腕骨上一圈深淺不一的紅色的痕迹令人醒目。
她好像在忙,視頻幹挂着,周賜禮沒關,低頭吃飯了。
仲晴想讓他好好吃頓飯就沒多作打擾,要是她張嘴了,他這飯能不能吃得下去就還真不一定了!
她在另一邊陪他一起吃完了這頓飯,大半夜看人現場直播,好在周賜禮吃啥都是一副冷臉樣,也沒激起她什麼食欲。
周賜禮:“沒事?那我挂了。”
她沒好氣地擡頭,開始作妖了,“結賬,周賜禮,你怎麼敢把這個詞用在我身上?”
“那你又怎麼敢把床伴這個詞用在我身上,仲三。”
兩人心高氣傲慣了。一向隻有他們甩别人的臉,曾幾何時被人這麼薄過面子。
“…………要是做了還勉強算是個炮友,咱倆這除了床伴還能是啥,哦,今天親了,嘴友?我喊你一聲哥哥,你還真把我當妹妹了。”她說,“誰家哥哥妹妹不僅能親,還能睡在同一張床上的,周賜禮,你說呢?”
他們的關系已經變得不清白了。
仲晴是想告訴周賜禮她不是小孩子了,也讓他别拿對待小孩子那套來應付她。
周賜禮:“沒事的話我挂了。”
仲晴:“你挂一個試試?”
“隻要你願意,随便勾勾手指就有大把的人願意配合你玩。”他想不明白了,“仲三,你怎麼就賴上我了呢?”
“因為這麼多人裡我隻看上了你。”
這是實話,但被仲晴說得一點可信度都沒有。她胡謅的假話周賜禮倒是信了。
“誰讓我相個親遇到詐騙犯,你呢,畢竟知根知底,這不是身邊人好下手嘛!”
周賜禮一字一句地跟她着重強調:“我不會喜歡你,也不會跟你結婚。”
頭一回被人不留情面得拒絕成這樣,仲晴平靜得生着氣,就這感覺還挺奇妙的。
“沒愛就湊合過,有愛才是錦上添花,周賜禮,我沒你想的那麼貪心,什麼都想要。”
“我們一起向前走吧。”
這是周賜禮第二次聽到她說這句話。
在衆人拽他入深淵的世界出現了一個想盡辦法都要把他拉上去的人。誰對他是真情誰對他又是假意,他分得清,隻是有時候他不願意分得那麼清,太累了。
日子湊合湊合也就過去了。
仲晴給他遞了一根繩子,願不願上去全看他自己了。但很明顯,他不想。海水的流動比細沙更能讓她直觀地感覺到時間的流逝。
周賜禮激發了她原始自帶的惡女屬性。她不再把周賜禮當成他的任務對象,而是一個即便不擇手段也要臣服于她的人,她笑得陰森可怖,半臉隐沒在黑暗裡。越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仲晴現在就處這麼陷在了一個極端的偏執狀态。
002系統:[完了完了,你徹底瘋了,冷靜冷靜]
誰來救救它!它的心牆崩無可崩了。
仲晴還真就不信這個邪了,“說完了嗎?”
房門被咚咚敲響,謝徐陽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他先前留意到她腳背上的傷,好心來給她送藥的,“那個我把醫藥箱放你門口了。”
仲晴可不敢用他的藥,就謝徐陽對她那跟經期似的厭惡值,她怕他給她下毒,嘴上應着:“來了。”
動身去開門的功夫,周賜禮就把她視頻給挂了。
之後,無論仲晴怎麼騷擾,他再也沒接她電話了,甚至發出的信息後面跟着一個紅色的省略号。他把她拉黑了。
“………………”
在這個夜深人靜的黑夜裡,仲晴在心底暗暗發了個誓——
周賜禮,遲早讓你跪下來叫爸爸。
仲晴心氣不順地一夜未睡,就等待着天亮殺到華賜證券跟他算帳。
謝徐陽因為要跟老闆出差幾天,提前跟仲晴說過沒有辦法給她做飯了,趁着早上,他在廚房裡提前給仲晴準備着他出發前能做的最後一頓。
他把每一個菜都分放在了相對應玻璃飯盒裡,仲晴站在一旁吃着,覺得他身上特有家庭煮夫的氣質。
俗話說得好,“要抓住一個人心得先抓住一個人的胃”,謝徐陽的手藝雖沒有靳初轶的好,但勉強還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