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滾,誰讓我是狗皮膏藥。”
仲晴報複性地掐了他腰一把,談烨笑得把頭埋進了她的頸窩,他把她當小孩呢,一個又一個的注意事項從她嘴裡跟吐泡泡似的冒不停,他不想看到她因為疼而皺眉,勸阻道:“要不别紋了,我們把圖案印下來當紋身貼。”
“不要,假把式多沒勁。”
她決定好了的事是一定要去做的,誰都勸不住。
仲晴看着親手繪制的圖案,滿心期待它印刻在脖頸兒的樣子,一定會好看的。
談烨:“有點疼。”
仲晴:“我知道,我又不是沒紋過。”
一時嘴快,說漏嘴了,談烨“啊”了一聲,“你全身我都看過,哪有紋身。”
“你手上那個,不是嗎?”仲晴不着痕迹地遮掩過,“你都替我疼過了,我就不會再疼了。”
談烨無言以對,看她的眼神猶如在看智障,“…………”
Yetta一時半會兒好不了,仲晴跟談烨聊了很久的天,她的手指把玩着談烨的黑色披肩,拆了又系,系了又拆,正經一會兒,一會兒又沒個正形,任誰聽了都覺得她是個作精,每一句都能落到Yetta的耳中,她的眼底彌漫着苦澀。
客人忍不住偷偷吐槽:“她好作。”
“女人還是作一點得好,這樣幸福好像就能唾手可得。”Yetta看着仲晴,“小女生。”
她就是太不計較了,行事和性格太像男性,所以才會錯過談烨。如果她再主動一點,也就沒有仲晴什麼事了,畢竟她可是1号,這麼多年陪在他身邊,沒換的人就隻有她一個而已。遺憾在所難免,她真心地祝福談烨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她也會的。
Yetta給客人的胳膊包上了保鮮膜就結束了,送走客人後,她閉店了。店裡隻剩下了他們三個,談烨摘下了束縛他許久的口罩,臉上都被勒出了紅印子,仲晴說:“我怎麼感覺比起你的臉,我更熟悉你的眼睛。”
“有多熟悉?”她的嘴,騙人的鬼,談烨要是相信她,這才叫見了鬼了,“化成灰的那種?”
“那倒不至于,就是在人群中我能一眼認出你的這種感覺。”仲晴吊兒郎當地回,她是認真的,但看談烨不信,就不想再特意的跟他強調什麼了,她可愛地撅嘴,話裡話外都在埋怨他,“我有那麼見不得人嗎?”
“…………”
談烨還不是看她不想,才有意遮遮掩掩的,現在看她反過來倒打一耙,有氣無處發,一個人生悶氣,“嗯,是我見不得人。”
仲晴盡量克制着笑容,“哦,談老師是需要被讓着的。”
談烨不理她。
紋身的整個過程,割線是最疼的,他看到Yetta繪制完圖案,上機器後,變扭地開口了,“你輕點。”
Yetta說:“紋紋身哪有不疼的,你倆究竟是誰要紋身?”
“這你就不懂了吧!紋在我身,疼在他心。”仲晴甜甜一笑,故意逗弄他,“要不你就别看了,等會暈倒了還要我叫救護車,咱兩就要輾轉社會頻道了,人盡皆知了。”
談烨被仲晴強制性地閉麥了,“…………”
人和人之間的磁場是完全不一樣的,跟仲晴在一起的談烨,鮮活得讓Yetta感覺好像從未認識過他一樣。兩個人裡總有一個人需要被寵着着,Yetta心甘情願地在遷就談烨,仲晴就不是,她是唯我獨尊的,一定是需要談烨去包容她的。
看似仲晴在被談烨寵着,另一方面也是仲晴在被談烨拿捏。
仲晴前前後後來了Yetta工作室三回,才把整個紋身完美得繪制完。前兩回是談烨陪着她一起的,最後一回是仲晴自己去的,蝴蝶的顔色不夠紫,她想再來補個色。她和Yetta需要共度幾個小時,難免會用聊天來打發時間。
Yetta問她:“談烨紋身的事,你知道吧!”
“沒那紋身,我兩就掰了。”仲晴似真似假地說。
“看來我還是你倆的紅娘呢。”
Yetta想當然的以為仲晴什麼都知道了,其實她除了看到那兩個字之外,該知道的什麼都不知道,她無意間說漏了嘴,讓仲晴知道了背後故事的全貌。
談烨的紋身不是在他們分開後紋的,而是在她離開他家的那天。談烨喊Yetta過來,也不是為了氣仲晴,他專門拜托Yetta幫他繪制紋身。他從來沒有想要忘記仲晴,他是想跟她和好的。但仲晴直接走了,也不給他解釋的機會,他身上也有傲氣在,氣得不行,在原地徘徊不過十秒,就立馬追了出去,苦苦等待與哀求,最後落得那麼一個被抛棄的下場。
他哪還有勇氣去找她,是真想跟仲晴算了的,就當這一切是南柯一夢。
事實是他根本拒絕不了她,她一主動來找他,他就被釣得東南西北都不分了,心裡想的和做得都不一樣,怨恨自己都怨恨得面目全非了。
仲晴照着鏡子,紫色的蝴蝶在耳邊靈動地飛舞,試圖抓住一線生機在呼喚,毀滅的半面像是流沙,一片虛空飄渺,紫色與灰色相互交融,她喜歡它的下墜。
仲晴很滿意,Yetta紋出了她想表達的精髓,“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很好看!”
她跟Yetta結賬,Yetta沒有收,她說:“你已經付過了。”
Yetta指的是仲晴給她的那一百萬,仲晴也不矯情,Yetta不收,她也不是強給的那種人。離開時,仲晴還帶了一張價值一百萬的支票走,那是談烨主動幫她出得費用,Yetta同樣也沒有收,但他自作主張地留下了。
Yetta在仲晴身後含淚呐喊——
打遊戲菜的不是我,我很厲害的!
她還記得那天下午,窗外的紅光彌漫在即将消失的地平線上,她僭越了互不問私事的規矩,問談烨:“紋她的名字有什麼寓意嗎?”
談烨回得是:“就當我娶過她一次了。”
她又問:“你會後悔嗎?”
他無比堅定地回:“這是我迄今為止做過最明智的決定。”
談烨打遊戲不菜的,他的心思那是全在她的身上,仲晴失笑了,用甩着支票的手朝Yetta揮了揮手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