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地（what’s up）”

一人一牛同時撇過頭去。

偌大的沙漠裡，拓芙小小的身影坐在龐大的飛天牦牛身邊，用手抓起一把松散的沙子。

“你喜歡飛行嗎？我喜歡在我能“看見”的地面上。我和你看的方式不同，我用腳感受地面的震動，但是這裡的沙子太松軟而且變化多端，它讓一切看上去很模糊。”

好比一個好好的人突然嚴重近視，視野裡東西模模糊糊暈成一片。

拓芙似乎是在向身邊的阿帕抱怨，沙漠的松散讓她感受不到地面震動帶來的反饋而無法獲得安全感。

充當傾聽對象的阿帕用前爪撓撓耳朵，打個哈欠。

-

他們順着垂下的繩子來到地下宮殿般的圖書館。

踩在堅實的地闆上，環顧四周，瑞斯才發現他們現在位于圖書館半空中架起的空中廊橋上。

龐大的建築體被掩埋在黃沙下，僅露出最高的塔尖，像是陷入沉睡。現在他們是喚醒“睡美人”的勇士？

站在地闆上，瑞斯借助天光打量周圍建築的模樣，好奇心此刻壓住了他的不安和對黑暗的恐懼。

所有人都被建築内漂亮的裝潢所震撼，一時間忘記呼吸。

“我的天。”蘇卡深吸一口氣，“我開始相信它是神明的圖書館了。”

穹頂華美的浮雕吸引了瑞斯·特倫斯的注意力，其上刻有一隻巨大、栩栩如生的貓頭鷹雕像，雙翼展開，蓄勢待發的模樣。

精巧的雕刻配上昏暗的環境，可以達到化靜為動的視覺效果。

這不由得讓他心生一絲涼意。潛意識對危險的敏感，讓瑞斯反方向後退幾步。

翟教授完全被傳說中的萬事通圖書館所折服。

突然，古怪的聲音從不遠處回廊的黑暗裡傳來

剛剛站在橋中央的幾個人立刻躲到反方向立柱後，小心觀察黑暗裡的未知生物。

是一隻巨大的貓頭鷹，不是浮雕，是活生生、比人還要高出不少的猛禽。

瑞斯死死捂住自己即将出口的驚呼，其他人的臉色也不太自然。

貓頭鷹走到他們落腳的地方，背對着立柱似乎在打量從穹頂垂下來的繩子，突然腦袋轉動360度直直盯着他們的藏身之處，口吐人言：

“我知道你們在後面。”

上帝，他甚至能從一隻貓頭鷹頭上漆黑的眼珠裡看出屬于人的表情。也許是恐怖谷效應，瑞斯一時間難以接受，甚至有點發抖想吐。

“您好，我是翟教授，永固城大學人類學首席教授。”

沒等大家出聲，翟教授已經雙手合十激動的跑道貓頭鷹身前，恭敬行禮，懇求神靈允許他學習寶貴的知識。

“你們想要消滅誰？”人類學習知識隻為了趕超其他人類，幾年前接受過火族背刺的萬事通已經不願意人類在踏進他的書房。

索性他們有神通王的擔保。

不過踏入書房的另一個條件是：

為體現自己的學者價值。他們必須捐獻一些有用的知識。

翟教授捐獻了一本珍惜的書籍，第一版。

卡塔拉提供一本正宗的水宗法卷軸，非常有趣。

安靈機一動，把自己的通緝令獻出來，神靈勉強接受。

蘇卡現場用繩子打了一個特殊的結充當知識。然後榮獲“腦袋不太聰明”的評價。不過神靈還是接受了。

現在！貓頭鷹......圖書館神靈的眼睛最後落到隊尾的瑞斯身上。

其實他可以不看書。瑞斯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下來。

貓頭鷹低下頭審視着面前的人類，陰影籠罩在瑞斯頭頂。

他站在原地，手足無措的翻找自己的背包口袋，最後翻出幾張皺皺巴巴的紙。

是他之前為了打發時間在課上塗塗畫畫寫的無效筆記。

“emm......凝結着現代教育的......中學生上課擺爛（劃掉）的筆記，額......我是說我故鄉不同于這裡的教育方式和内容？

瑞斯結結巴巴站在那裡編答案，正如他課上被點名時那樣。

“他甚至沒我流暢。”某種方面臉皮厚的蘇卡得意起來，小聲地向安和卡塔拉炫耀。

卡塔拉用手肘撞了一下自家得意忘形的哥哥，示意他小點聲。

“随意看吧。”這次，貓頭鷹拿東西後連評價都不給了。

“我們需要找到火烈國的弱點，打敗他們。”

“嘿蘇卡，小聲點。”卡塔拉打斷蘇卡的話，“祂不會喜歡聽到我們這麼說。”

“需要我幫忙嗎？”

瑞斯主動請纓，拿起高大書架上的一本書打開，低頭：

發現完全看不懂的文字

......也許，大概是中文？

“或許，你看一些其他的書比較好。”邊向前走，卡塔拉挑出幾本書遞給瑞斯：

“這些都是不同宗族的功法圖，我相信它們更适合你。

“也許你是對的。”瑞斯悻悻停下腳步，選擇了合适自己的書架。

自稱永固城大學首席人類學教授的男人已經挑出厚厚一摞紙張陳舊的古籍，興奮的翻閱起來。

“書真的有這麼好看嗎？”

瑞斯抱着基本宗法圖譜來到翟教授身邊，相比于對方密密麻麻的蝌蚪文字，他手中的功法圖上的小人畫簡單易懂，也有趣許多。

最重要的是，這遠比看書有效果得多。有趣而且回報快。

現學現賣，瑞斯按照圖畫中力量流動，掌心按在地面，制造出一塊看得出模樣、小巧的石雕——是阿帕的樣子。

“書籍是人類智慧的結晶，它的效果不會立刻顯現，也許在下一秒，更有可能在五年、十年、二十年後，你才能領悟其中人留下的智慧。”

翟教授頭也不擡，翻閱手中密密麻麻小字的古書。

“不懂。”瑞斯搖搖頭，翻開下一頁。

“這很正常，隻有你讀的書夠多時，才能知道自己想要的東西。”說完這句話，翟教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知識世界中。

留下若有所思的瑞斯，捧着手裡的功法。

-

“他們把關于火烈城的一切都毀了。一定是在火烈國的人離開時做的。這裡空空如也！”

“‘火烈國最黑暗的事’，那是什麼？”

“你是想讓我們跟你走？”

蘇卡注意到狐狸的動作，跟着狐狸的指引，來到一扇沉重的石門前。

伴随着沉悶的抖動聲，石門緩緩打開。半球形的洞穴現在門後，漂亮的軌道裝置裝飾在穹頂的洞穴頂上，明亮的洞穴中央是一個圓形操作台以及操縱的拉杆。

不同的圓環套疊，似乎代表着刻度和時間。蘇卡輕輕轉動後拉下拉杆，滑軌開始移動，洞穴中開始出現晝夜的變換，代表太陽和月亮的軌道開始圓周湧動，模拟大自然的東升西落。

“最黑暗的日子？”卡塔拉腦子裡有了想法。

當輸入那一天的日期，月亮擋在了太陽的前面。

是日食。

“這一定是火烈國曆史上最黑暗的那天，現在我懂了，一些可怕的事情在那天發生。”

“我不知道是什麼，但我知道為什麼。”

“在日食那天火宗們會失去他們的宗法”

蘇卡激動的搖晃安，連帶頭頂上的莫莫發出難受的叫聲。

“對不起。”意識到自己過于激動，蘇卡松開自己的手。

他的部落、故鄉被火烈國的軍隊入侵，他和卡塔拉的父親踏上戰場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身為水族的戰士，他要擊退火烈國。那些可惡的火宗會毀掉這個世界。

“有道理，我的意思是想想北極的月食對水宗造成的影響。”卡塔拉回想起在北極學習禦水的遭遇，“這是一個大發現。”

“我們得把這個消息帶到永固城告訴土強國皇帝。等下一次日食的來臨，然後趁火宗毫無能力之機，進攻火烈國。那個火烈國國君死定了。”

有了卡塔拉的支持，蘇卡高興起來，可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後巨大的陰影蓋下來，還有幽幽憎惡的強調：

“早就料到凡人都是‘天下烏鴉一般黑’，如此可惡的謊言家。”

“你們辜負了我的信任。為了邪惡的目的濫用我這些知識。”

圖書館的神靈發怒了。

“破壞的邪惡應該是火烈國。”蘇卡憤怒反駁道。

“你以為你是頭一個要為正義而戰的人？在你之前無數的人類來到這裡，隻為尋找武器、對方弱點、進攻戰略。”

貓頭鷹壓低身體，死死盯着眼前滿口謊言又邪惡的種族。

“我們别無選擇，求您了，我們隻是盡全力保護我們所愛的人。”

安擋在蘇卡前面，直視貓頭鷹的眼睛，誠懇請求。

“那麼現在我要保護我所愛的東西”

憤怒的貓頭鷹雙翼張開，掀起強風，吹得人睜不開眼睛：

“我要把我的知識收回去來，誰也别想再濫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