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遊離在□□之外尚未回歸正确位置，半夢半醒間，瑞斯感覺自己整個人在虛浮迷糊間漂浮着，有點舒服。

投下的陰影擋住了不熱烈的陽光。

有人經過？他慢騰騰的想着，但籠罩在他身上的陰影面積卻越來越大。

有人俯身湊過來，溫涼的指節無聲探過來，将要貼在他的頸側。

危機感讓瑞斯猛然睜眼，眼前是提摩西·德雷克的一張過分放大的帥臉。

驚吓讓他從喉嚨最深處發出一聲含糊不清的慘叫。

雖然說德雷克的臉在學校裡是公認的帥，但是個人也禁不住剛睡醒就來這種貼臉殺的玩法。

驚悚值達到高峰的結果是，瑞斯上半身猛然後仰拼命和對方拉開距離，反而差點從椅子仰過去。

一時間為了拯救自己向後傾斜的重心，瑞斯的雙手胡亂揮舞試圖抓住空氣，試圖拯救一下岌岌可危的自己。

站在正對面的提姆手疾眼快伸過手去，幫他扶住晃晃悠悠向後摔過去的椅背。

兩個人間距離再次瞬間拉近。

一模一樣的洗滌劑味道瘋狂湧入提姆的鼻腔。

這是他沒有配出來的味道。結合定位器消失的位置時間節點，提姆很難不懷疑他的這位平日默默無聞的同學，會是一個潛在的危險分子。

而可憐的瑞斯·特倫斯再次吃到一記貼臉殺。

這讓他回想起當初在萬事通圖書館被貓頭鷹腦袋旋轉360°盯住的恐怖感。

在圖書館破舊的閱覽室内，角落裡兩個人已經鬧出太大動靜了。

“要我謝謝你嗎？”瑞斯咬牙切齒的壓低聲音。

“抱歉。”

面對敵意，提姆小聲且誠懇的道歉，在瑞斯冷嗖嗖的眼刀下，松開扶住椅子的手坐到旁邊空着的椅子上，為兩個人中間留下合适的社交距離。

無語達到一個極點，瑞斯撿起因為晃動而掉在地上的書包，趁對方道歉的空隙，将褲兜裡的網球塞進包裡。

這可不是普通的網球，它可是自己從幸村手裡接過來的網球，精市送給他的交換的禮物。這個要好好保存起來。

想到這裡，瑞斯剛剛收到驚吓而陰郁的心情略為轉晴。可坐在旁邊的德雷克似乎并沒有注意到他的排斥，依舊絮絮叨叨在道歉。

瑞斯下意識排除了“對方是在故意表現”這一惡毒的推測。

“你還好嗎？我之前叫你沒有反應，還以為你昏迷過去了。”提姆裝出謝天謝地的語氣，話中處處透露着擔憂。他暖心的貼過來，瞳孔裡是陽光下泛起波浪的夏季海洋：

“真的不需要去醫院檢查一下嗎？”

親切的拉近兩個人距離的同時，提姆視線自然而然落在瑞斯擱在大腿、半敞開的背包上，搜索自己想要的答案。

“不需要，謝謝。”

禮貌拒絕的瑞斯·特倫斯心底生發些許詭異感。

這個房間是舊圖書館存在的，因為沒有監控常常成為情侶們的約會聖地，甚至登上了論壇情侶約會地排行榜。

在粉色泡泡的氛圍下，他和德雷克兩個人越貼越近，不會很詭異嗎？瑞斯忍不住打個寒顫，本能向反方向挪挪椅子，将距離保持在自己的安全線之内。

視線落點再次被拉遠，無法确定包中物品的提姆用微笑掩飾計劃失敗帶來的失落，準備再接再厲。

相較于熱情的德雷克，瑞斯沒有任何說話的心情。

人吓人真的會吓死人的！

小臂疊在座子上，驚魂未定的瑞斯俯身額頭壓在上面，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失速的心跳。

心髒在胸前裡狂跳，好像下一刻就能沖破束縛奔向自由。

瑞斯一安靜下來，反而顯得坐在旁邊的德雷克更加束手無策。

“其實我是來借書的。你知道的，競賽時間臨近。這裡有許多珍藏本禁止外借。”

提姆立刻調整策略，換一個進攻方向。

“涉及競賽知識點的書在另外一個閱覽室。”秉持着維系同學關系的目的，瑞斯穩住心跳給出建議。真不愧是人人都愛的德雷克啊，學習這麼努力。

方法的确奏效了。在提姆努力的結果下，兩人從座位上站起來向那個房間前進。

書包沒有合上，隻是單純的被瑞斯提在手上。

兩個人一前一後穿過走廊。迎面走來佩戴着身份牌的工作人員。

在撞上圖書館工作人員前，走在前面的瑞斯·特倫斯下意識避開了來人。

應該說是他已經閃開了。結果，兩人還是撞到了一起。

事發突然，瑞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書包脫手“啪”一聲掉在地上。

“對不起先生，我幫您撿起來。”

“......我自己來。”

對面那名圖書館的員工率先道歉，彎腰去撿掉在地上的書包，瑞斯後知後覺彎下腰準備自己拾起來。

兩個人同時間伸手去撿的結果是，可憐的書包被兩個相反力道扯到半空中，夾在兩個人中間。

“你，或許可以松開手。”作為書包的主人。瑞斯皺起眉頭。

站在瑞斯·特倫斯背後，提姆用右手虎口死死卡在鼻尖下擋住下半張臉，扭過頭，肩膀在詭異的顫抖。

“能放開我的包嗎？”

嗓音已經從生硬轉向隐隐憤怒。瑞斯語氣不善。起床氣加上剛才德雷克造成的驚吓讓他此時此刻的心情并不是特别愉快。

“非常抱歉，先生，我幫你擦幹淨。”

可對面的工作人員就像是耳聾了一樣，扯着他的書包自說自話。

如果不是對方帶着圖書館工作牌，瑞斯真會以為哥譚的治安已經差到搶劫犯來圖書館搶劫。

兩股拉扯的力道形成一條緊繃相反的直線，開口的書包如同飄在水上的紙船，搖晃幾下倒栽蔥似的一下翻進水裡。

原本包裡放好的書和零碎物品一股腦掉在地上，四處滾落。

在安靜的空間内，物體紛紛砸向地面發出的噪音格外刺耳。

“我幫您收拾。”長相普通的圖書館員工立刻說道，彎腰想要撿拾掉在地上的東西。

人會下意識尋找自己重要的東西。

瑞斯第一時間把俯身掉在地上彈跳幾下即将滾遠的網球撈回手裡，心疼的掃幹淨球面上并不存在的塵土。

自然也沒注意到對方有意放慢動作，來觀察自己的舉動。

“再次向您道歉。”

将從包裡的掉出來的東西好好的裝進書包中，圖書館的員工遞回瑞斯手中，臉上微笑的弧度剛好，熱情的态度反把瑞斯·特倫斯燃起來的怒氣又壓了回去。

一把拿過自己的書包拉上拉鍊，他現在隻想趕緊離開這個奇怪的地方。

低着頭拉上書包拉鍊的瑞斯·特倫斯，也就錯過了在自己到低頭時，那名普通員工和他身後德雷克交換眼神的場景。

可惜，事與願違。他的逃離行動還是受到了阻礙。

就在他馬上能越過對方時，對面人突然向旁邊的一個猛轉身，不偏不倚撞到自己的側肩。

好痛！疼痛讓瑞斯·特倫斯下意識後退踉跄幾步，德雷克自然伸手扶了一下同學肩膀，幫他穩住身體，搭在對方肩頭的手放下時，“順便”不經意掃過幾個身上可能藏東西的地方，并貼上了一些附贈的“小産品”。

幾個小定位器而已，都是順手的事。

感覺腰側被蹭了一下，瑞斯扭頭看向德雷克，無法從對方坦然的表情中讀不出可疑的地方。

也許是他的錯覺。

“我一定會投訴你！”

諸事不順的瑞斯·特倫斯拿起書包，惡狠狠瞪了對面的人一眼威脅後，繞路走開。

提姆跟在瑞斯·特倫斯身後離開，不忘向站在原地的普通圖書館員工使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易容後僞裝成圖書館工作人員出現在這裡，布魯斯吃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個投訴。

在瑞斯·特倫斯的投訴攻擊下，他受到了傷害為0的攻擊。

“藥劑已回收。”微型聯絡器裡，傳來便士一的聲音。

“收到。”

布魯斯在兩個人離開後重新檢查一遍定位消失的位置，沒有發現任何端倪。

睡醒之後沒好事，瑞斯陰郁的心情波及到跟在他身後的德雷克。他不想搭理任何人，自顧自鑽進擺放着絕版書的一排書架中尋找自己需要的資料。

提姆也知道不能再主動靠過去搜進情報以免引起懷疑，順着找書的借口主動向裡面走過去。

偌大的空間内沉寂下來，隻留下翻動書頁的摩挲聲和來往輕輕的腳步。

不知安靜的氛圍持續了多久。爆炸聲帶着火光整個建築物的震動，無數灰塵從老舊的天花闆落下，書架在巨大的震動下搖搖晃晃。

掉落的書本像蝴蝶飛舞，砸在瑞斯頭上。

瑞斯捂着痛處跑出書架範圍内，自從今天離開幸村後，他簡直倒黴到透頂，仿佛用光了自己所有的幸運值。

正準備跟着人群向門外疏散，瑞斯突然想到在閱覽室最裡邊的德雷克，注意到人群中沒有自己熟悉的身影，猶豫兩秒後，他轉頭逆着人群再次進到了閱覽室内。

畢竟是自己的同學，一個弱小又脆弱的普通人。

搜尋一圈還是沒有找到人，也許人已經出去了？瑞斯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

當務之急是先出去，他沿着走廊跑到安全出口，才發現外圍的火勢更大。自動消防裝置已經啟動，對上旺盛躍動的火焰，起到的作用不過是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