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金家也隻有他這麼一個孩子,他倒好,不傳宗接代還大逆不道,意氣用事不管家族生死,胡作非為肆意妄為!哼!他這名聲算是毀得一塌糊塗了!”
“五年了啊!五年,整整五年,江湖上都沒有任何有關這小兒的傳聞,誰知道他去哪鬼混了。也可憐了金門,十年前金門還曾輝煌過,金門也曾位于四大家族之一,隻是物是人非,起起落落,今非昔比了。”
“是啊,可惜了,可惜了……金門的風光我們見過,落魄也見過,我們都希望金門重振興門呢。隻可惜,金家人押錯了寶,将賭注都押在了金歡賜這小兒身上,奈何這小人沒出息,不肯背負家族使命。金門也是不幸啊。”
幾個老人在一旁談論——
“按理說這金門如今無名無望也沒有資格來天下第一樓,但今日怎麼看到了消匿江湖已久的金歡賜前來赴宴呢?”
“莫不是來這讨笑話的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話音一落,笑聲如潮水翻湧響徹大殿。此時楚天闊潛到金歡賜的身邊,随手拿了串葡萄扔進嘴裡,倚靠柱子,問他:“你就這麼好笑嗎?我看他們笑你好久了,你就不表個态?”
他從金歡賜進門的那一到就注意到是故人來了。金歡賜阖着眼,不用猜也知道是楚天闊。金歡賜一副無所謂道:
“表什麼态?他們說得又沒錯,我就是他們口中們說的白眼狼,不孝子。”
楚天闊手頓了一下,他笑道:
“從你口裡聽到這兩個詞,還真讓人難以置信呢。”
着金歡賜的模樣這兩個詞實在與他不搭邊,可他卻似乎習以為常,輕飄飄地将這兩個詞脫口而出。
楚天闊詢問:“話說,你來這是為什麼?”
金家都家道中落了, 金家小兒更是臭名昭著,金歡賜有什麼理由來此呢?
“問得好,我除了來這讨笑話,還來這讨吃食的啊!”
說着金歡賜繞到楚天闊身後,一把搶走他手中的葡萄,迅速扔進自己嘴裡,津津有味吃了起來。
楚天闊愣了一秒,呃……就知道這家夥一有什麼宴席,不論紅白事都會來湊熱鬧,但目的卻僅僅是為了那口吃食?這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看金歡賜的穿着,雖看不出什麼富貴之氣,但也不至于潦倒成這樣吧?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為什麼連自己手裡的葡萄也要搶啊!
楚天闊想搶回來,小家子氣道:
“喂!你為什麼連我的葡萄都要搶啊?還給我!”
金歡賜就不給,一邊躲,一邊嘻笑道:“什麼你的我的?這樓中的一切都是樓上那位大人的,我就讨一口吃食怎麼了?
兩人都有莫名其妙的小家子氣,你追我趕,隻因一串葡萄。金歡賜也是真愛鬧,在樓中上竄下跳,嘻嘻哈哈笑個不停。
樓主于高樓之上觀察他很久了,她看金歡賜越發感興趣,她是知曉金歡賜的,畢竟數年前金家的名号也曾響譽中原,金家小兒的事迹更是人盡皆知。酒樓作坊,說書淡唱,也提過金歡賜之名。
對于此人的事迹,她再熟悉不過,她知曉金家的風光和落魄。但這次,她不是看在金家的面子,而是看在金歡賜的面子上。
金歡賜能獲得如此多的罵名,也是由他跌宕起伏的人生所決定的,衆人都說他作,這一切都是他自己作出來的。活該!
這都是從金家人視角看到的,沒錯,身為金歡賜的親人與他也形同陌生人,惡語罵名也沒少過,絲毫不顧金歡賜的名聲。
衆叛親離,身敗名裂。這小兒多少有點可憐了。
可是,不知情的人對金歡賜全然無憐憫之情,有的隻是曼延不盡的憎惡。
金歡賜,這個名字,于民間算得上是臭名昭著了。
衆人對他的恨,甚至于男女老少都拿他當罵人的噱頭,罵人便罵:你個豎子是金家那小兒附身了吧,不要臉!啊呸!
諸如此類。
但在樓主看來,此人并非衆人口中所說的那般。說他不孝,離家五年背井離鄉從未挂念家中一次,簡直荒謬!
——他想回家,何時何地都在想,曾無數次偷偷在屋外看望家中人。但他不能回去,因為他知道回去了就出不來了。
幾乎所有人都把矛盾指向金歡賜,卻無一人設身處地為金歡賜思考過。若是問一句,金歡賜為何要離家?
想必很多人也隻會說一句:
都是金歡賜不知好歹,自找的。
就連金家人也是這麼說的。那實情究竟是什麼呢?這麼多年了,應該也沒人會意了吧。
愛尋根究底的樓主卻偏偏很在意,那一年金歡賜一舉奪得狀元名,此等才子本該是風光無限,前程似錦,但他卻憑一己之力将自己拉入泥潭。
他放棄了入仕為官,放棄了狀元名,也放棄了家族名譽。
那一年,金家道中落。
那一年,他才17歲。
也是那一年,金家将所有賭注押在他身上卻事與願違,金歡賜沒有擔負家族使命,他逃了。
他逃離了哪個家,整整五年未歸。
沒人知道這五年他去了哪,幹了什麼,隻知道金家小兒浪迹江湖,不肯回家。
沒人知道他離家前被金家人打了個半死,他是從那冰冷茅草屋裡逃出來的。
也是,過了這麼多年了,真相七零八碎,難以拼起實情,這些事情自然鮮有耳聞了。
樓主如今見到金歡賜,還真是與想象中的不太一樣,眼前人分明隻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啊,怎麼可能做出那些有悖倫理之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