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初說的過兩天去看洛水韬就真的是過兩天去看。
推開了書房的門,書房在二樓靠近後院的那一邊。
容衡知在書房裡給容初做了一個隔間,裡面布了陣法,正中擺着直徑三十厘米的圓形煉爐,牆上的置物架擺放着各種工具。
隔間是個小型的鍛造室,雖做不了大型的法器,但做些小玩意兒剛好。
容初檢查了下陣法,确定沒有破損後,手上一亮,火紅色的火焰被投入爐中。
洛水韬沉浸娛樂圈,合适的應是首飾,容初做了個銀色和金色混合的镂空手镯,接口處銜接着一枚圓潤的五色玉石。
精緻小巧又不失古典。
想到客廳裡還有個一無所有的可憐器靈,容初也給清然煉制了個儲物法器。
圓環的紅玉,用紅繩串起來,古典簡約。
兩個法器都下了禁制和平安咒,如若法器損壞,容初也能察覺到。
從鍛室出來,書房裡還有其他人,應野坐在小沙發上看書。
“怎麼進來了?”容初疑惑。
應野擡眸看他,又移到他手裡的禮物盒,輕啟唇道:“外面太吵。”
外面就清然一個人,容初了然的同時又有點想笑。
“你手上提着什麼。”應野問道。
容初挑眉,語氣散漫:“看不出來?”
眼睛沒問題的話,都能看出來這是禮物。
“明天要去見一個朋友。”容初颠了下手裡的方盒子,“給他送的禮物。”
應野追問:“另一個呢?”
容初笑了起來,狹長的眼睛裡閃着狡黠,他避而不答道:“你想要?”
“不用。”應野身體一僵,又道:“不需要。”
容初無所謂,他往客廳走去,留下一句:“等會兒出來吃飯。”
清然坐在沙發上,電視裡在播一部諜戰片,少年看的津津有味。
容初将手中深紅色的禮盒丢過去,清然反應敏捷的側頭,伸手抓住了盒子。
“幹嘛偷襲!”清然狐疑道。
容初瞥了他一眼,“給你的禮物。”
清然眼睛一亮,“禮物!”
他連忙打開盒子,盒子裡的紅色暖玉圓潤無瑕,在陽光的照耀下,玉裡仿佛有一片紅色的水流在攪動。
“這是什麼!”清然疑惑。
容初走到一旁的躺椅上坐下,回答道:“儲物法器,用靈力刻上你的禁制,往後你可以往裡面放些你自己喜歡的小玩意兒。”
“這是你做的?”清然按着他說的步驟照做,成功之後小心翼翼的将紅玉戴到脖子上。
清然試着将禮物盒子放了進去,察覺到自己和紅玉有着某種聯系後,又将一旁靠在沙發背上的烈日弓也放進了紅玉裡。
容初沒有否認,“是。”
清然美滋滋的“喔哦”了一聲,表情驕傲的說道:“看來我抱到大腿了!”
容初:“……”
這小孩真的應該送去上學。
容初說到做到,早上托春姨打聽的事有了着落,她二兒媳也就是王國康的老婆,那位姓舒的溫婉女性,在鳳尾市一所重高當老師。
春姨将容初的微信推了過去,讓兩人細聊。
針對清然的情況,容初又問了清然幾個問題。
總結:清然對現代理科一竅不通,語文科目的文言文半斤八兩。
結論是文盲且學渣。
在家逗女兒的舒老師看着容初發來的一大段話,陷入了沉默。
〈jsisnsnzy..〉:小學、初中的每個年級、各個科目的課程都需要。
〈jsisnsnzy..〉:還有高中的。
舒老師:“……”
拔苗助長也沒這麼拔的吧!
但想到容初有些特殊的身份,舒老師沒有過問太多,她整理了下手中的人脈,便将名單發了過去。
〈舒老師〉:容大師,我的建議是如果有時間的話,帶着孩子挨個去線□□驗下教學情況。
〈舒老師〉:如果小孩成績很差,建議上一對一或者一對二的私人補課。
容初禮貌的道了謝,擡頭看了眼還在樂不思蜀的清然。
清然的性格還沒有完全成長起來,上個學有利于他心性的生長。
店裡的其他職位他都不合适,唯一合适的便是作為展品出現。
烈日弓作為一把武器來看,古典雅緻的同時不失兇狠血氣,足夠吸引人,很适合展出。
那弓本就是清然自己,四舍五入也是在賣身還債。
清然還在喜滋滋的把玩紅玉,整個人有些飄飄然。
“以前沒收過禮物嗎?”容初問道。
一副不值錢的表情看起來太傻了,估計被賣了還在幫人數錢。
“對啊。”清然點頭,把弄着帶在脖子上的紅玉,傻樂道:“我都不認識多少人。”
四千多年裡他醒的時間不超過二十年,連睡着的零頭都不到。
人都沒見過多少,哪來的禮物。
容初深切的意識到這器靈是真的窮。
三人吃完午飯,清然已經學聰明了。
容初和應野話少喜靜,但如果他自娛自樂的玩,不管鬧出什麼動靜,這兩人都不會說什麼。
清然吃完飯就說要出去溜達,容初想起來小孩還沒衣服,身上穿的衣服有些不倫不類的寬大。
雖然清然把衣服撐起來,配上新剪的頭發,有種頹喪的帥氣。
但還是有點磕摻了,這孩子本來就傻了,不能再窮了。
人類有句老話說得好,苦啥都不能苦崽子。
容初估摸了下清然的尺寸,又問了清然他的穿衣偏好,拍了張清然的照片,發給了上次帶應野去買衣服的那家店的導購員。
驚天業績從天而降,導購員覺得那天絕對是她的幸運日,不然怎麼又有業績,還是同一人。
容初上次在那家店辦了個會員,衣服送來的速度很快。
導購員喜笑顔開的指揮着人将衣服都推進來,容初在樓上假寐,清然自己拿着張黑色的硬卡跑下來接人。
他好奇的圍着衣服轉,歡歡喜喜的試了起來,然後按照容初的叮囑将卡遞過去。
導購員雙手接過卡利落的一刷,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道:“冒昧問一句,你和…容先生是什麼關系?”
“老闆和員工啊。”清然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沒看出來我們這裡是個店嗎?”
導購員:“……”
失策了,原來是她思想龌龊了!
可是老闆給員工買十幾萬的衣服?!這待遇也太好了吧!
送走這些人,清然提着大包小包的衣服沖上樓,容初說還有一個卧室,他可以睡那兒。
容初睡了個午覺,醒來時天又變陰了,他望着窗外皺了皺眉。
五六月的天氣,竟然這麼沉,一股風雨欲來的感覺。
客廳裡的清然躺在沙發上睡着。
應野坐在陽台吹風,見容初出來,問道:“要去做什麼?”
“去把樓上樓下都看看。”容初撿起落在地上的毛毯,随手蓋在清然身上,擡眸看着應野邀請道:“一起嗎?”
應野點頭,從陽台走進客廳,看着沙發上酣睡的少年,突然說道:“我應是見過他。”
“不着急想。”容初打了個哈欠,轉身往樓上走去。
應野擡腳跟在他身後。
三樓的裝修風格和二樓沒什麼區别,格局也是差不多的。
客廳的沙發上散落着一些文件和書籍,廚房也有開火的痕迹,四間房間的門都沒關緊,虛虛的半掩着。
兩個書房,兩個主卧,另一間主卧明顯是從次卧改來的。
容初拐進開放式的廚房,打開冰箱,裡面還有着一些零食飲料。
容初檢查了一下,都沒過期,便拿來個袋子将零食都裝了進去。
樓下的廚房裡什麼都沒有,容初不好這些零嘴,故而沒有去買。
鑒于目前樓下還有個半大的少年,他哥和小叔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拿下去吃了也無事。
零食收拾好放在樓梯口,容初兩人又轉去了四樓。
之所以說小樓是三層半,是因為四樓的另一半是天台。
容初從四樓唯一的房間裡拉開門走出來一看,風景竟然還不錯。
下了兩截階梯,天台裡養着一些花草,主人不在自己也旺盛的生長着。
容初逛了一圈,發現沒什麼問題,天台上很适合曬太陽和…晾衣服。
兩人下了樓,清然還沒醒,身上的毯子倒是落到了地上。
應野目不斜視的提着東西往廚房走去。
容初頓悟,應野可能已經幫蓋過不止一次了,結果這小孩老踹被子,就不管了。
容初看了眼廚房忙碌的身影,道:“明天去躺超市?”
雖然應野記憶沒恢複,但生活本能應該還在。
應野點頭,他知道容初說的是什麼。
兩人放好東西,又去把一樓看了一遍,容初邊看邊和應野嘀咕着裝修想法,他打算自己畫設計圖,希望裝修團隊能給力一點。
推開後院門,左右是條廊,下了階梯,院裡有着亭子和池子,圍牆下種着大型的花草。
容初腳步不自覺的加快,後院還有個儲物間,推開儲物間的門,裡面空空如也,地上顯着一扇紅色的門。
那門如果不仔細看,會第一時間認為是幅畫。
門上沒有鎖也沒有把手,應野在旁邊打着手機燈,容初單膝一屈,伸手覆蓋在門上。
紅色的靈力漸漸湧現出來,紅門中間起了個漩渦,将那些靈氣吸了進去。
應野擡起手,院裡的靈氣也被吸引進來了,從他手中穿過,落進了紅色的漩渦中。
“轟”的一聲輕響,紅色的門消失,映入眼簾的是一條亮堂的通道。
容初率先走了下去,應野自然而然的跟在他身後。
兩邊的牆上鑲嵌着夜明珠,兩人一路走到底後眼前一亮。
這是一個擴建過的地下室,或者說,已經要發展成地宮了。
正中央生長着一顆參天大樹,應是布了結界,否則這麼大的一棵樹,早該破土而出了。
樹根脈絡緊緊紮根在地上和周圍的牆壁上,像一座座蜿蜒的山脈。
“聚靈樹。”應野伸出手放在樹上,感應了一下,收回手道:“覆蓋了這一片區域,還在生長。”
容初了然:“陣眼。”
怪不得這座小樓靈氣充裕,但又沒有人發覺。
靈氣充裕是因為地下生長着一棵聚靈樹。
無人發覺是因為地底下有一座巧妙的大陣,遮掩掉了聚靈樹的氣息。
也不知道他哥和小叔怎麼發現的,聚靈樹已經快生靈了。
聚靈樹并不罕見,但如今靈氣稀薄,生長的如此好的聚靈樹,那就是天材地寶,屬于聚靈樹中天道的寵兒。
聚靈樹沒什麼特别的功能,隻是有它在的地方靈氣會更豐裕。結的聚靈果香甜可口,蘊含的靈氣豐富,是煉丹師的最愛。
現世裡也隻剩那些世家大族生長着能聚靈氣的聚靈樹。
聚靈樹聚靈的前提是能發芽,如今靈氣稀薄,如若不是靈氣充足的地方,根本養不活聚靈樹,養不活那就什麼也得不到。
若是生長的地方靈氣日益稀少,那麼養活的聚靈樹也會漸漸失了靈氣,變成一顆隻是果子很甜的樹。
“鳳凰都這麼有錢嗎?”應野挑眉道。
這顆生長在地宮裡的聚靈樹,前期花了心思設置陣法吸引靈氣來滋補它發芽,如今它遵循着天地靈氣生長,前期投入的心血已經得到回報了。
這顆聚靈樹最寶貴的一點是——它快生樹靈了。
有靈的聚靈樹,那就是行走的氣運。
容初收起思緒,瞥了他一眼,語氣淡淡:“你先把金碧輝煌的龍宮藏好再說話。”
應野輕笑了一聲。
聚靈樹像是聽懂了他們說的話,枝葉悉率的響,一根藤條卷着一個翠綠色的果子遞到了容初面前。
“給我的?”容初驚訝,唇角微微翹起,接過果子後輕摸了下那根枝條。
枝條扭捏的動了動,又溜回了樹上。
應野沉默片刻:“為什麼我沒有。”
他話音一落,那根枝條就又轉了回來,隻是什麼也沒卷着。
綠色的枝條圍上了應野的腰,拉着他往後退,但沒拉動。
容初看的笑出了聲,枝條見他笑了,又跑回容初身邊,扭捏的碰了一下他的肩膀。
然後整顆樹像被電了一樣,枝葉瘋狂的顫抖,大把大把的綠葉落了下來,把樹下的應野容初淋了個遍。
“他這是多久沒掉葉子了?”應野挑眉道。
容初甩了甩頭,“不知道,可能幾十年吧。”
他哥買這個小樓是在二十幾年前。
應野有些不開心,那根枝條跑回了樹上,捧下來幾個果子,全塞進了容初的懷裡。
“都給我?”容初笑道,他說着若有若無的看了眼應野。
枝條直立了一會兒,圍着容初看一圈,又圍着應野看一圈。
最後卷起容初懷裡的一個果子,猶豫的遞給了應野。
容初:“……”
應野:“……”
應野神情複雜的接過果子,道:“謝謝。”
枝條飛回了樹上,兩三秒後卷着一個撥浪鼓下來。
容初一愣,喉嚨有些發澀,他似乎明白為什麼聚靈樹會親近自己了。
枝條拿着撥浪鼓在容初面前晃動。
容初看着它,認真道:“我知道,你是想跟我說謝謝嗎?”
撥浪鼓搖的更響了。
看着應野有些不解的眼神,容初笑了一聲,解釋道:“這小樓是我兄長給我買的,話雖如此,但我其實很少踏入人間界,族裡事物都是家中長輩在打理,我是個器師,我兄長從前總會托我做些小孩子愛玩的玩具,這個撥浪鼓就是我做的。”
容初那時還以為他哥在人間界結親了,沒想到是做給聚靈樹的。
“那上面有你的氣息。”應野理解了。
怪不得聚靈樹會如此親近容初。
撥浪鼓還在自顧自的響,容初看了下時間,對着聚靈樹的枝條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得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好嗎?”
枝條停了下來,點了點容初的肩膀,又扭捏的也碰了下應野的衣服,仿佛應野是順帶的。
容初在等枝條作出回應,聚靈樹什麼都不懂,隻是依靠本能來行動,基礎的表達能力應該也是容衡知教的,比如以物表意。
枝條竄回樹上,卷回來一個綠色的小毯子,還是嬰兒專用的那種。
枝條指了指聚靈樹,指了指毯子,自己又穿過毯子,仿佛被蓋住了。
容初愣了愣,試探的說道:“你是在說你要睡覺?”
枝條卷起撥浪鼓輕輕搖了一下。
“你是在說,你要陷入沉睡了?”應野在一旁說道。
撥浪鼓猛烈的搖了起來,發出清脆急切的聲響。
靈物陷入沉睡,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要化形了,相當于曆雷劫。
不過像聚靈樹這種,天道大概也就意思意思的打個雷下個雨,十分的敷衍裡帶着九十分的寵愛。
“好。”容初了然,他捏了下枝條,笑道:“等你睡醒了我們來接你。”
撥浪鼓清脆的響着,枝條卷起地上的東西跑回了樹上。
容初二人又檢查下了陣法是有纰漏,應野的陣法造詣比他哥還要強,還真找到了幾處不足的地方。
檢查無誤後,兩人便準備離開。
臨走前枝條又跑下來,卷着一個果子,扭捏的遞給應野,似乎在感謝他幫自己說出心中所想。
應野沉默片刻,再次說謝謝。
兩人出了地宮,地上的紅門自動變回了原樣。
儲物間不用特地上鎖,通往地宮的那道紅門下了帶有鳳凰血的禁制,怪不得他哥和小叔敢這麼心安理得的失蹤。
也不知道他哥什麼時候拿了他的血。
容初将禁制恢複原樣,如果有人擅自闖入,觸發保護陣法的同時也會警醒容初。
應野站在門外等容初,他看着手裡兩個翠綠的果子陷入沉思,他好像被嫌棄了。
他甚至覺得,聚靈樹給他果子,是看在容初的面上。
“走吧。”容初擡頭看着他說道。
青年漂亮的眼裡閃着細碎如光的笑,應野心下一跳。
順帶就順帶吧。
兩人前後忙活了一兩個小時,也快到晚飯時間了。
回到樓上,清然已經睡醒了,坐在沙發上哈欠連天。
三人吃過晚飯,待在客廳各幹各的。
容初在畫裝修圖紙,王穎給他推薦了個設計師,兩人交流了一下。
設計師話少,對于容初特意留白的設計部分不提出任何疑惑,很有職業操守的幫容初完善了設計圖。
應野飯後吃了一個聚靈果,靈氣過于充足,他一下子睡了過去。
小黑蛇小小的一隻,蜷縮在容初的肩膀上。
清然坐在沙發上玩手機,他無師自通學會了網絡社交,此時正在摸索着打遊戲。
容初毫不懷疑,這麼發展下去的話,清然毫無疑問是會變成網瘾少年的,還是那種每天熬夜通宵打遊戲的那種。
果然還是得早點送孩子去上學啊,容初歎氣。
敲定好設計圖之後,容初托王穎找靠譜的裝修團隊。
王穎也是知曉非人類存在的人,她年少時被容衡知幫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