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韬哼哼:“那當然!”
三管局,全程三界管理局,是多年前人類和神妖鬼聯合創立的一個管理機構。專門管控非人類各方面的事宜,官家的鐵飯碗,非人類裡的官方編制。
洛水韬的“弄”肯定是帶了些不為人知的交易的。
容初看了他一眼,“别帶壞小孩。”
“小孩?”洛水韬顯然不信,四個人裡就沒有是人的。
至于小楊,已經被洛水韬支開了。
“四千年的器靈,你說呢?”容初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他說着伸手拍了下應野,冷聲道:“别玩了。”
洛水韬狐疑的眼神在這三人中來回,最主要的是在容初和應野之間來回。
從坐下到現在,這個剪着寸頭,眉目桀骜的男人眼睛就沒離開過容初……的頭發。
總感覺這兩個人在玩一些奇奇怪怪的他不太懂的遊戲。
“所以這兩是誰?”洛水韬問道。
容初話不對題,他看着手心的扇子,問道:“陳佳意會去上那個綜藝嗎?”
“《敢不敢來》?”洛水韬湊在清然身邊,在觀戰他手上的遊戲,頭也沒擡道:“幹嘛?你要進娛樂圈嗎?”
應野被打到手後,安靜了兩秒鐘,又重新去勾那幾縷頭發。
容初的發質很好,應野想起原形時卷起的那幾縷柔順長發,貼着他自身的鱗片,就像貼着另一塊涼玉。
容初看了他一眼,阻止無效,便由着他去了。
“沒。”容初轉了下手中的扇子,“如果她去了那個綜藝,發生什麼不對的事情,你就讓她來找我。”
洛水韬這才擡頭看他,微皺着眉,“是要發生什麼事嗎?”
“不是什麼大事。”容初搖頭,點到為止,“因果。”
洛水韬了然,沒再多問。
因果這種東西涉及天機,多的透露不了,少了又說不出來,隻能順其自然。
因果玄妙,有因便會有果,而有些東西又是因為果才有了因,如此循環往複,生生不息。
“所以這兩個都是你員工?”洛水韬看着把遊戲打的稀巴爛,但仍然锲而不舍繼續開下一把的清然,幹巴巴的道:“雇傭童工是不是有點太不道德了?”
清然擡頭抗議:“我四千多歲了!”
洛水韬不信,你要說容初身邊的那個男人四千多歲,他可能信,但你要說這打遊戲的菜雞少年四千多歲。
他還是去撞牆吧。
“烈日弓。”容初看了眼在教清然打遊戲的洛水韬,“眼力見什麼時候這麼差了。”
洛水韬瞪大眼,印象裡那把紅弓張揚又漂亮,再看看眼前清爽帥氣的少年郎。
“他?!”洛水韬感覺自己夢碎了,那把紅弓要真化形了怎麼着也得是個紅衣張揚的大美人吧?怎麼是個菜雞遊戲少年!
“你這是什麼語氣!”清然再次擡頭看他,不滿道:“就是我!我很厲害!沒你想象的那麼弱!”
洛水韬本來一副涼水塞牙的表情,一聽清然的話,瞬間支棱了起來。
兩個幾千歲的老妖怪,吵起架來,來來回回就那幾句。
“你才弱!我是神器!”這是清然。
洛水韬嫌棄的同時大為崩潰,“怎麼可能!你騙人啊!我還是神獸呢我告訴你,你詐騙我可以報警抓你的!”
“烈日弓怎麼可能是你個小屁孩!”
清然遊戲都不打了,“我不是小屁孩!我!已經!四千!歲!了!”
兩個人吵的不可開交,容初沒管。
他再次按住應野亂動的手,眼神警告他不準繼續玩了。
“中午吃完飯要去采購,你應該想的是晚飯做什麼。”容初神情微冷。
應野見他有些不開心,低頭看着被握住的手腕,道:“我編頭發的技術很好。”
容初:“?”
他忍不住想笑,這是編不編頭發的問題嗎。
“不準。”容初語氣緩和了不少,“再動我頭發,你今晚就回你房間睡。”
應野隻好作罷,臉上帶着可惜的表情,拿出手機在備忘錄記好要采購的東西。
洛水韬和清然小屁孩一樣的吵架,最後以洛水韬絕望的發現這真的是烈日弓的器靈結束。
兩個人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吵完就變成了好朋友,清然一直玩的是單機遊戲,洛水韬大方的幫他蹭上劇組的WiFi。
清然眼神瞬間肅然起敬,“從此你就是我的第二個哥!”
洛水韬明顯很受用,他激動的喊了一聲二弟!然後又教會清然用手機開熱點。
清然感動的和他相擁在一起。
圍觀了全程的容初:“……”
所幸洛水韬還有戲要拍,這麼點的時間過去的快。
早上的戲多是文戲,洛水韬走前沒收起那塊石頭。
劇組人多眼雜,容初不喜歡麻煩,他旁邊的應野看着也不是個好說話的。
至于清然,看着就傻傻的,十分容易被人忽悠,還是留下比較省事。
無論看什麼東西,看久了也會無聊。
容初眼睛半眯着有些困乏,應野很自覺的和他靠的更近了,兩人的肩膀抵着肩膀。
“睡吧。”
容初看了眼神情自若的男人,突然嗤笑一聲,他往後一靠椅背,閉上了眼。
應野:“……”
下次不玩他頭發了。
洛水韬拍完今天的最後一場戲,興沖沖的跟導演告别。
他拉着容初一行人,毫不客氣的去了附近最貴的菜館。
“聽說這一家祖上是個禦廚來着,我之前來過,味道确實還不錯!”洛水韬說着轉頭去看容初,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嘿嘿嘿嘿衡哥肯定不會放過這家店的!你肯定有會員卡!”
容初:“……”
容初面無表情的拿出一個木制的牌子,放在了桌上。
四人被領着走過一條長廊,最後進了一個幽靜雅緻的包間。
應野拿過菜單點菜,容初任由他幫自己點,他也想知道應野對于自己的口味是否真正的了解。
事實證明,确實了解。
清然坐在洛水韬旁邊,兩人叽叽喳喳的交流遊戲。
洛水韬沉浸人間多年,沒戲拍的時候都在玩遊戲打發時間,他玩的也菜,隻是在清然的襯托下沒那麼菜了。
容初吃飯的時候話不多,基本是洛水韬問一句他答一句,清然跟着問,他也答。
至于應野,此人一直很安靜的在吃飯,時不時将容初感興趣的菜轉到他面前,不會擅自越界的幫他夾菜。
四人吃飯的氛圍并不尴尬,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各種話題。
洛水韬看似大咧,但在話題涉及到不可言說的部分時,會微妙的轉移話題,同時還不會讓其他人覺得尴尬。
吃完午飯已經下午兩點了,洛水韬要趕回劇組,他依依不舍的看着容初,“容哥,劇組下周就要取外景了,下次見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了嗚嗚嗚嗚”
容初:“……”
“你不是和清然約了每天晚上帶他打遊戲?”容初毫不留情的拆穿他的惺惺作态。
洛水韬:“……ok拜,我走了,下次見嗯嗯我聽到了,下次一定見嗯嗯。”
然後頭也不回的上車絕塵而去。
容初:“……”
“桃桃哥打遊戲真的很厲害欸!”清然很興奮,他以後也是有大神帶飛的人了!
清然的眼神過于崇拜且熱烈,容初嘴裡那句“你别學他。”又咽了回去。
此時應野淡淡的開口道:“他還小。”
容初:“?”
他緩慢的轉頭看向應野,後者神情認真,好似這話沒問題。
算了,養的兩個都是幼崽,沒有參考性可比。容初不再糾結,帶着兩人直奔附近的超市。
清然這兩天在慢慢培養自己的喜好,容初讓他自己去逛一圈買缺的東西和自己喜歡的。
應野留在他身側,兩人一邊說着話,一邊添置缺需的物品。
“我早上問過春姨,她說鳳尾街附近有個農貿市場。”應野拿起貨架上的調料看了眼,表情顯然不太滿意,“超市裡的太機器化了,對你身體不好。”
容初一愣,失笑道:“那等會兒過去那邊看看?”
“你生來身子就不好吧?”應野推着車往前走,道:“吃的還挑。”
容初眯起眼,“信不信我開除你?”
應野聳肩,自顧自的往購物車裡添東西。
容初心想,明天就給這蛇戴青色的蝴蝶結。
在收銀台結賬的時候,容初看着清然購物車裡的ps5遊戲機陷入了沉思。
清然有些心虛的低頭不敢看容初。
“可以買。”容初語氣淡淡,“但之後你要去上學,不能中途退學或是逃課不肯上學。”
清然擡頭,眼睛一亮,要求居然隻有這個,他立馬點頭:“沒問題!”
容初沒說的是,上學之前還要去補課,清然沒幾天快樂日子了,六月份開始就得安排他補玩小學初中和高一的課程。
讓孩子再快樂幾天吧。
應野除了添需的東西,還買了個烤箱和做甜品的工具。
“你……”容初有點猜到他要做什麼,但又不太确定。
應野表情認真的在看介紹表。
容初隻好壓下心緒,買的東西雖不多,但大幾千塊,超市也樂意送貨上門。
時間悄然而過,和王穎約的晚上七點,現在過去也剛好。
容初看着身旁的一大一小,想了想還是道:“你們先回去,我還有事。”
“容哥你要去哪兒呀。”清然懷裡抱着他新晉的第二寶貝ps5。
據他的說法,第一寶貝的是他自己,也就是那把紅弓。
應野不說話,隻是看了容初一眼。
“和我哥的朋友約好吃飯,商量店鋪裝修的事。”容初打了個哈欠,朝着應野道:“現在才五點多,你回去剛好能去農貿市場那邊逛一圈。”
應野皺着眉,最後什麼也沒說。
清然倒是興緻勃勃的舉手發言,“我可以嘗試做飯!”
容初看了眼興奮的少年,并不指望他的廚藝。
“你們晚飯要是沒吃,給我發消息,我給你們帶。”容初看着應野說道。
應野這才緩了神情,“明天再一起去逛農貿市場。”
容初冷笑兩聲,“我起不來。”
打的車剛好到了,容初去赴約,應野和清然回了鳳尾街。
超市的貨和他們一起到了81号小樓,應野沒讓人搬上二樓,容初不太喜歡陌生人上到自己的領地。
在妖獸看來,但凡睡覺的地方,方圓幾十裡都可以稱為自己的領地。
清然跑上樓将自己的PS5遊戲機放好,然後乖乖的下樓幫應野提東西。
應野以前見過清然,或者說烈日弓。
隻是他目前想不起來,并且隐約覺得如果告訴清然發生了什麼,清然估摸着會不高興。
應野進了廚房,将買的東西歸類安置好。
應野煮了個面條給清然當晚餐,自己拐回房間裡歇息了。
清然端着香噴噴的一大碗面,看着應野的背影,悄咪咪的拿出手機給容初發消息。
在他看來,應野的背影落寞孤獨,且他還不吃晚飯,這不就是不愛護身體嗎?!
〈烈日炎炎〉:容哥!
〈烈日炎炎〉:(大刀追人jpg.)
容初沒回。
清然消息轟炸容初幾十條,終于得到了一個句号回複。他把應野沒吃飯就去睡覺的說了,發完消息後,清然深藏功與名的會心一笑,收起手機美滋滋的吃面。
容初将近十點才回來,手中提着路上買的夜宵,是王穎推薦的燒烤。
他将燒烤遞給清然,清然接過,超大聲的來了一句:“謝謝容哥!”
“别玩遊戲太晚。”容初叮囑。
清然如搗蒜般瘋狂點頭。
容初打着哈欠進了卧室,和那個幹裝修妖怪讨價還價半天,他有些疲憊。
看着床頭櫃上團成團的小黑蛇,容初從乾坤袋裡拿出來一個小蛋糕,放在他身邊。
早知道帶應野去了,這人還是挺有威懾力的。
早上坐車去找洛水韬時,那個出租車司機是個小妖怪,看不出容初和應野的身份,但窺觑着清然的靈氣。
應野看了眼那個小妖怪,那小妖怪便冷汗連連。
清然下車後還在嘀咕,車裡不是開空調了嗎,怎麼司機好像很熱的樣子。
“學我不愛吃飯?”容初點了點小黑蛇的頭,輕笑一聲,道:“給你帶的蛋糕,我嘗過了,味道還不錯。”
容初說完便往浴室走去,他實在是困,洗完澡出來也沒精力看小黑蛇醒沒醒。
容初人一沾到床就昏睡過去了,頭發甚至沒來得及完全擦幹。
卧室裡紅光一閃,應野化為人形坐在床邊,他伸手去勾容初落在床上的長發。
青年側躺在床上,黑色的長發有幾縷落在他臉上,皮膚過于蒼白了,平日裡紅殷的唇毫無血色,呼吸靜的像是不存在一般。
月光傾灑進屋内,容初閉着眼躺在床上輕睡着,好似一睡就會醒不來。
容初今晚的狀态不對,平日裡還看不出來他身子不好。今天奔波了一天,回來後便顯現出來了,連他睡沒睡着都沒精力去感應。
應野拉過容初的手腕,閉上眼源源不斷的将靈氣傳送給他。
青年突然睜開了眼,另一隻手反握住應野的手腕。
應野手上一松,一把紅色的匕首直抵着自己的喉嚨。
容初跪坐在床上,長發淩亂的落在他身上,增了絲風流惑人,平日裡總是帶笑的鳳眼,淩厲又危險的盯着來人。
空氣突然凝固住了。
潔白的月光照在應野身後,他被陰影覆蓋着,面前鋒利的匕首閃着淡淡又刺眼的紅光,卻是黑暗裡唯一能照耀到他的光芒。
看清來人後,容初緩慢的收回匕首,神情冷漠,語氣冰冷的道:“出去。”
又變了,眼前的人平日裡常巧笑嫣然,時而又樂得自在,現下冷漠如霜的樣子,又是另一個樣子了。
應野稍微退開了些,皺眉道:“你體内靈氣不太對。”
“哦。”容初又躺了回了去,他拉過被子蓋住自己,聲音悶卻泛着寒意:“别讓我說第二遍。”
應野沒動。
容初本就潰散的精神經不起第二次折騰,他能感覺到應野還坐在床邊,但他沒精力應付。
“手。”應野指尖撚了下,低頭看着被子裡的人,沉聲道:“你睡你的,伸出手我給你傳靈氣,我看不出來你身體到底怎麼回事。”
應野說着頓了頓,又道:“我也并不好奇。我曆雷劫受傷,是你救了我,我理應報恩。”
容初沒有說話。
房間裡沉默了下來,晚風從窗外溜進來,吹打着紗簾。
床上的幔帳時而遮住男人俊美的臉龐,若隐若現,危險至極。
良久,被子裡伸出來一隻手,潔白如瓷,骨節分明,在藏青色床單的映襯下顯着有些色氣。
被子裡的容初心裡還是有些不願的,他不習慣接受應野,或者說——陌生人的好意。
應野這樣危險的人,容初不想靠近和相交。
上古時發生了一場大浩劫,諸多神明和神獸相繼隕落、或是不知所終。
龍族從古至今都承擔着天地的大氣運,如今現存的龍族已經沒多少了。
四聖獸的青蒼龍長眠昆侖,南海僅存的玉龍同樣沉眠不醒。
應野太過特殊,也太過不安定。
源源不斷的靈氣如暖流般淌過容初的經脈,思緒被打斷,他索性也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罷了。
沒一會兒,容初便又睡着了,這次是真的睡着了。
應野坐在床邊,他的手比容初大了一圈,皮膚也沒容初的白,但蒼勁有力,手背上的青筋隐約可見。
維持着一睡一坐的姿勢良久,容初中途掀開了被子,露出沉靜惑人的睡臉。
直到看到容初的臉上染了絲血色後,應野才收回了手。
他看着安靜沉睡的容初,化為原形,依偎在容初的手心裡,閉上眼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