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不知道這些術法有沒有成功,但是不加以管控實在是……”馬平山的未言之意不得而知。
十五六歲的年紀,認知和辨析能力還未完全成熟,多會以此為榮或是随心所欲。
“建群日期早至兩年前?”容初翻了一下,皺眉道:“哪怕大多數符咒的使用可能沒有成功,但暗處發生的恐怕也是有的。”
隻是被掩埋了、遺忘了。
長達六年的交流群,哪怕是誤打誤撞的去學習蠱咒、邪術法,随着時間流沙的堆積,坍塌的幾率也是有的。
事情涵蓋的東西越來越多了,馬平山皺眉:“我這就去申請查看槐蔭縣的非正常死亡事件。”
“從官方入手恐怕有點難。”容初說着看了清然一眼,後者冷着張臉一下一下的翻看着平闆上的聊天記錄。
馬平山順着容初的目光看過去。
少年冷着張臉的樣子,倒有幾分兇煞器靈化身的意思了。
“可以的話,安排清然進入群員人數最多的班級。”容初說着抽回清然手上的平闆,還是别讓孩子看太多這種事。
馬平山點頭道:“現在在校的隻有初高三補課的學生,我盡量安排。”
派清然進到學生裡面,能查探的消息自然是會更多。
“三個死者中的女生,家裡的權勢有些高,拒絕我們查看屍體。”馬平山想起容初還需要查看屍體的事,又道:“至于案發現場,學校在官方的人将屍體帶走之後簡單清理了一下,而後就繼續投入使用了。”
容初好看的眉毛擰起,突的笑了一聲,道:“倒是不怕死。”
是該說學校以是在以學生為重,瞞下消息繼續正常上課是為了他們着想,還是說他們在藏着别的什麼?
清然似乎隻是不喜歡看這些血腥惡意的東西,容初拿開之後沒一會兒他就又歡歡喜喜的了。
“容老闆,學生們現在都在上課,要先去案發現場還是?”馬平山問道。
容初:“昨天不是有個學生險些被害嗎?”
“唉,别提了。”馬平山無奈道,中年人嚴謹的面孔浮上來一絲尴尬,“我們那晚蹲守在學生宿舍樓,一有聲響就跑了上去,那女孩沒什麼事。”
“第二天她就請假回家了,但她的家裡人不給探望。”馬平山道:“原先那個女孩沒什麼存在感,和死者明面上也沒有關聯。”
馬平山一開始是以死者的關系調察的,那晚遇害的女生叫王珊,和三個死者甚至都不在同一個年級,所以她被排除在外。
“你們不是派遣了鬼使?”應野問道。
馬平山剛想回話,車身突然一震。
羅锺軟一個急刹車将車停在路邊,神色變得十分難看,身上因役鬼而沾染上的陰氣暴動。
容初挑眉:“怎麼了?”
應野似乎想罵人,容初伸手摁在他的腿上,示意他别動。
“疼死我了啊啊!!”清然撞到了椅背上,捂着頭龇牙咧嘴。
“呃…哈哈哈…”馬平山尴尬的笑了兩聲,“锺軟的鬼使的鬼使和他們失去了聯系,不出意外應是被那東西吞噬了。”
清然摸着頭,砸吧嘴,“鬼使的鬼使?”
容初疑惑:“吞噬?”
“锺軟簽訂的契鬼是隻千年的厲鬼……”馬平山的聲音有些抖,這是那種下意識的害怕。
千年的厲鬼,堪稱老不死啊。
“派遣出去的鬼使是我手下契鬼的鬼使。”羅锺軟說着重新啟動車,他道:“兇手的來曆不簡單,魂線斷了,他們不是失去了聯系。”
馬平山在一旁補充道:“锺軟的契鬼因為受到反噬,陷入沉睡了。”
魂線是指人鬼簽訂契約之後産生的聯系,人鬼可以根據魂線知曉彼此的行蹤和生死。
契鬼的契約有很多種,常見的就是主仆,足夠信任便是同生共死。
前者可以簽訂多個,屬于是互惠互利的一種關系,彼此的生死會影響對方的修為,但不多,甚至于主人可以抛棄契鬼而不會損失。
後者就是生死牽連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簽訂的同生死契約?”容初問道。
不然怎麼會因為魂線斷了而陷入沉睡?
“不是。”羅锺軟眼神一暗,冷聲道:“所有的鬼使都消失了。”
容初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
“初高中的學生集中住在兩棟宿舍樓,锺軟在每層都布下了五名鬼使。”馬平山解釋道:“锺軟和我分開管轄男女生宿舍,五層共二十五個鬼使全沒了。”
馬平山道:“我趕過去的時候,隻剩下锺軟和他的契鬼,還有那個女生。”
“魂線徹底斷開,追蹤不到任何蹤迹。”羅锺軟再次說道。
如果所有的鬼使簽訂的主人都是羅锺軟的契鬼,那麼陷入沉睡情有可原。
從側面也說明了兇手的實力不亞于一隻千年厲鬼,很有可能在這之上。
契鬼因傷陷入沉睡,也難怪羅锺軟臉色不好。
幾人簡單分配了任務。
清然跟随馬平山去辦理借讀手續,容初、應野還有羅锺軟去案發現場查探。
臨分開前,容初又叮囑了清然一番,“打不過就跑,記得帶上那隻小刺猬。”
清然背着書包懵懵懂懂的轉身準備離去,聞言又轉回來:“啥刺猬?”
容初:“……”
“帶着馬大師跑就對了。”容初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馬平山,後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平日裡嚴肅的中年男人想露出一個和藹的微笑,但因為平時太嚴謹了,導緻看起來有點想強顔歡笑。
清然拍了拍馬平山的肩膀,自信道:“馬大師你放心我打架很厲害的!打不過我就帶你跑!”
馬平山汗顔:“那真是…真是多謝了!”
五人在校門口分開。
羅锺軟在一中蹲守了好一段日子,幾個案發現場被他來來回回看了八百遍,現下輕車熟路的就帶着兩人先去了操場。
“縣一中的位置有些偏僻,校園的北側靠近深林,往裡就是個小山坡。”羅锺軟說着一個側身,鑽進了一道小門裡,“今天周二,學校裡的學生都在補課,早上都沒有體育課,我們快查快走。”
羅锺軟解釋道:“這裡的學生并非什麼都不懂,他們隐約猜到了我和平山哥來這裡的目的,但卻都默契的不來打擾,哪怕我們主動去找那些跟此事有關聯的學生,他們的回答也是含糊其辭,校方更是讓我們盡量别打擾學生。”
羅锺軟有些疑惑,既然都請來了官方的人,為什麼還要如此阻礙他們?包括學生的态度也有些奇怪,似乎是知道了什麼。
“走過場。”應野接上羅锺軟的話,男人看着不遠處的籃球場。
籃球場上什麼也沒有了,隻餘幾個學生們落下的籃球。
那個吊着死者的籃球闆沒有更換新的,而是擦拭過後重新投入使用,地闆上也隻剩下跑鞋留下的擦痕和落葉。
容初走進來看,發現籃球架的一側還貼着張黃符。
羅锺軟走到了另一側,正在思考應野這句走過場的意思,接觸到容初的目光,他看了眼黃符解釋道:“校方要求的,說是死者為大。”
于是讓他們貼了張符,但是其實沒什麼大的作用,充其量是安撫,畢竟此處根本沒有陰氣或者鬼氣。
容初走到籃球框的下面,皺着眉看着被風吹晃的籃球框。
“死了太多人,有點壓不下去了。”容初突然說道:“校方未必不知道這些事,隻是他們也不知道源頭,他們希望你們能解決掉作祟的人,但不希望你們接觸太多。”
長達兩年的邪術交流群,群員分布在高年級的不同班級,涉及的學生有些甚至是校董或教師子女。
學校未必不知道這些事。
“查一下這個學校以前有沒有發生過什麼命案。”容初道。
羅锺軟點點頭,他掏出手機開始翻找起什麼來。
應野圍着籃球場轉了一圈,最後目光停留在一處破損的圍網上。
圍網旁的花草沒什麼不對,花壇上還丢着幾個礦泉水瓶。
應野在看的是被剪開的圍網口子,口子呈圓形,初高中的學生剛好能從這裡鑽出去。
應野湊近去看口字的一個邊角,上面鈎着不知道是紙張還是皮制品的一小塊的東西。
“容初。”應野将這一小塊的東西拿起來,轉身走回了容初的身側。
容初放出靈識去感知這附近,聽到應野的聲音後,青年長長的眼睫一顫,睜開了眼。
“怎麼了?”
應野将手上的東西遞過去,垂眸看他道:“這個。”
容初接過在手上摩挲了幾下。
應野撿回來的這塊東西是深褐色的,摸起來像皮制品,隻有一節手指節大。
容初摩挲了一會兒,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将這塊東西對準了陽光,從好幾個角度去觀察。
“獸皮。”容初看了一會,又道:“上面似乎還镌刻着文字。”
羅锺軟站起身來,有些緊張道:“獸皮?”
這完全毫無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