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亦君讓人去遍尋周安泰,最後等來的,卻是金光寶和他一名損友送回來的兩具屍體。
“在下祝良辰,是周兄與金兄之友,隻是名散修。”男子樣貌端正,行事倒也頗有風度。
段亦君觀他修為已入仙,為人謙和有禮,印象還不錯,但他着急知曉這兩具遺體是怎麼回事,沒來得及多寒暄。
“段道君帶我去長輩面前細說吧,省得我還要多次重複。”祝良辰要求合理,但段亦君不知為何感覺這話有些刺耳。
他沒有多耽擱,帶了二人及二屍回宗,向師尊和師叔通報此事。
江離和陳百竹聞訊立刻趕來前廳,确認了師侄的屍體後,二人一度沉默了片刻。
段亦君在一旁垂着頭無比難受,周師弟是前師尊唯一的孩子,師母生下孩子不久就走了,周師弟自小缺乏母愛,父親忙碌也沒顧得上他,如今竟然英年早逝……都怪他平時不上心,總覺得師弟就在師門附近惹點事,不會出什麼大問題,才導緻今日之禍。
“說說看,是怎麼回事?”江離悲痛過後,就站在原地擡頭問道。
“金兄你先說那日飯館的事吧?”祝良辰自覺自己是個外人,把源起的交代推給了金光寶。
“回宗主,大約是六月初的時候,我們…幾位朋友聚在一起吃飯,聊…聊了幾句天算齊家和萬家姑娘的閑話,沒…沒成想撞上了那位齊道君和缥缈峰一行人。應該是齊道君對我們下了什麼符咒或藥粉之類的東西,這之後我們就渾身發癢發痛。”
“你們說了些什麼,莫不是還扯上了魔界那位魔君?”段亦君恨鐵不成鋼,插話問了句。
金光寶撲通一聲就跪下了,低着頭道:“我們就是一時嘴賤,當時那事傳得沸沸揚揚,也不缺我們多幾句嘴。”
“該!”江離瞪着他頭頂冷聲斥責了句。女子說這些一般不過是添油加醋說些細節,男子卻會打腫臉充胖子,肯定意淫了萬姑娘些什麼,才招緻這個惡果。
“徒兒知錯了,是我們不該亂說話。”金光寶說着左右開弓扇了自己兩巴掌,“可是那姓齊的也太狠毒了,就為了這種事就要我們的命嗎?”
江離略微皺了眉,她對那位天修齊家的遺珠不太了解,但就她所知,天修很少有特别強烈的愛恨與報複心。
“休要胡說,我為你解過那術法,頂多就是讓人痛癢,并不緻命。”陳百竹如實相告。
江離先看了師弟,而後視線掃過自家大弟子,看出他倆心虛,猜到他們隐瞞了自己的事,問道:“你既然托亦君請了陳師叔為你解術,為何安泰沒和你一起?”
金光寶不敢隐瞞,這才說出那一夜的實情,以及他回宗求助才知道陳師叔已經回來。
現在後悔這些于事無補,于是江離轉向客人:“安泰當日便是尋了你們一起,去找誰幫忙解術?”
祝良辰點頭後緩緩道來:“我和趙亮都隻是散修,我的師門已經不在,他的師門最高階也才入仙,我倆一起實在想不出什麼辦法。恰好此時,周兄來找我們,說有人能救我們,我倆本以為他要帶我們上天都峰,來海魂派求助……”
“那周師弟帶了你們去哪裡,找了誰?”段亦君聽得着急,追問道。要是周師弟當時能這麼想,肯回宗來解術,那就太好了。
“我也不知。”祝良辰攤開雙手,“聽周兄所說,應該是他父親生前的好友,我們想着那肯定修為不差,便跟了他走。我們出了延城往西行,過程中傷勢就越發嚴重,但當時我們已經走了三日,周兄說繼續往前會更快,所以我們沒有回頭。”
他忽然停下來,見幾人都盯着他看,他才繼續道:“那一晚我們實在太難受,就尋了處小溪泡澡,出來後就在附近的山洞露宿。睡前我就難受得有些意識模糊了,清醒過來已經不知是第幾日後,我發現自己還躺在原先的地方,周兄他們卻……”
“這麼說,你并不知道你睡着,或者說昏迷後,洞中發生了什麼?”段亦君判斷金師弟方才懷疑齊道君,肯定是這個人說了什麼。
“我沒有親眼見到,但在我身下,有一封留書。信中寫道:老夫途徑此地,見你三人病重垂危,一番救治,隻你福大命大,且活且珍惜。”他說着從袖中掏出那封留書,其實隻是一張廢紙寫就的隻言片語。
段亦君接過來看了一眼就遞給師尊,等着眼前這人的後話。
“我看山洞中沒有任何打鬥或其他人來過的迹象,所以判斷是我們身上那種奇怪的東西毒發了。我還在想,大概因為我的修為比周兄和趙兄高那麼一丁點,這才逃過一劫,被那位高人救了回來。”祝良辰給出他的合理推測。
“你帶他們回來前,可曾見到他二人的魂魄?”陳百竹問了句,若是中毒而死,他倆當時應該不會走遠,過了這麼久,周師侄也該回來了才對,是路上又有什麼閃失?
祝良辰搖搖頭:“我還納悶,周兄還未回來嗎?莫非是那種毒術不但能緻死,還會滅魂?我知道陳師叔不認為那種術能殺人,但說不定那種毒術會随着時間變化,又或者和什麼東西互相作用,導緻加重病情?”
他這樣一說,另幾人也說不準,畢竟和齊家有關,哪怕是天修都有許多不懂不明白的術法和測算方法,何況他們這些武修的外行。
“宗主,您連不見客的缥缈峰都敢闖,不過是個才重開不久的靈秀谷,我們直接打上門去問就是了,還怕他不成?”金光寶忽然跪着擡頭,冒出這麼一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