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亦君微微皺眉,金師弟以往是個嗫喏膽小的性子,他想着他陪在周師弟身旁,還能萬事勸着他一些,才總放他倆同進同出。這話聽起來就是受了什麼人的唆擺,否則他不該這麼硬氣,能說出這番話來。
想到這裡,他往師尊看過去,就怕脾氣火爆的師尊經不住挑撥,當真立刻動身。
江離和他對視了一眼,道:“抓人拿贓,我們還得先把證據找齊全。有勞這位祝公子帶亦君去山洞一探,安泰和這位趙公子的屍體也要驗上一驗。”
祝良辰稍微擡了擡眼睑又恢複平靜,點頭應下這個差事。
金光寶冷靜下來,覺得宗主所言非常有道理,沒多說什麼,繼續跪在原地。
段亦君當即帶了祝良辰啟程,宗内安排了人驗屍,江離讓陳百竹去胡坤家裡看一看,最後責令金光寶去戒堂領罰後閉門反省。
這邊按部就班在查周安泰和趙亮之死,另一邊,對此毫不知情的齊微遠,算到了近來有災禍,而且與那誤闖的死魂有關。
萬芊芊的到來,讓他一門心思隻顧着哄姑娘家,完全把那晚的魂魄抛諸腦後。有了這個不好的預感,他才想着去問情況,考慮後帶了芊芊一起。
魂魄養了幾日,神思清明一些了,看到他來,還帶着一名貌美女子,他猜到了來人身份,忍不住打量了片刻。
“閣下倒是心寬,現在還有心思欣賞我家未婚妻?”齊微遠稍微側身擋住女子,嘲諷了句。
萬芊芊忍不住伸手輕輕拉了拉他袖子,這人怎麼當着個鬼還要胡說八道。
“我現在落在你手裡,還能怎樣?但我敢說,一定有人為我報仇,你别以為自己的身份特殊,就能為所欲為!”男子半頹喪地放了狠話。
萬芊芊好奇來回看了兩人,她似乎完全不認識這隻鬼。
齊微遠先兩句帶過路遇那幾人的情形,才将魂魄從燈内拉出來,這鬼看起來身形穩固多了,不再那麼透明。他态度平和問道:“敢問這位公子高姓大名?”
“你不認識我?難怪敢對我下手!”男子氣怒之下,并不想跟他好好說話。
齊微遠努力保持着嘴角微笑,道:“鑽心蝕骨粉是我的戲稱,它不過是癢癢粉的加強版,用來殺人怕是力有不逮。你還是先說一說你死前到底經曆了什麼,說不定能找出你的死因?”
“還能有什麼死因?我死在去尋人為我解毒的路上,不是你毒死的我,還有什麼人會殺我?”男子别開臉,不想看他不想多說的模樣。
萬芊芊在一旁熱烈圍觀,可惜這次手鍊裡沒帶豌豆,畢竟這麼好看的儲物靈器,從裡面掏豌豆多少有些違和。
齊微遠低笑一聲:“若你當真死于我下的藥,那就有幾個矛盾點:第一,你的魂魄如何會來到靈秀谷?你不該去個能為你報仇的地方嗎?第二,若我下的藥真能緻死,當日見到你,我就該滅魂,何必為你養了這麼些時日的神魂?”
男子腦子清明些了,轉身疑惑地看着他:“對呀,我為何會來這裡?”
“你說你去尋人解術,是一人獨行,還是和你那些中藥的朋友們一起?既然你死了,那他們呢?若是你們都死了,你們為何會分散,沒有一起去往某處?”齊微遠每問一個問題,就能通過這死鬼的表情獲知答案,因而一連串問出來。
“對了,我死後魂魄出體,好像有人要滅我的神魂!因為我少時大病過,導緻靈魂容易出竅,父親曾為我設過守魂護魂的陣法,這才讓我逃過一劫……”想起這件事,男子明白過來,他恐怕死于某個人之手,那人本來還想讓他神魂俱滅,沒想到失算了。
齊微遠聽出了一件事,這人的父親能施如此強大的護魂術,應該來頭不小。于是他回到了最初的問題,道:“還是請公子先告知姓名,我好分辨敵方友方,想來不久後他們都會來我這裡尋仇,你不想為自己報仇嗎?”
萬芊芊在一旁點頭,捧場道:“你跟阿遠講,他這個人很聰明,肯定能為你找出仇人。”
男子無法質疑“聰明”的評價,他死得稀裡糊塗,齊微遠三兩句就讓他腦子清醒多了。于是他行了一禮,誠懇答道:“在下周安泰,我父親是海魂派的前宗主周闊。還請齊公子為我查明死因,自有人會替我報仇雪恨。”
齊微遠的頭隐隐作痛,他随手得罪的人,竟就惹上了海魂派。難怪他有那麼強烈的預感,若是什麼小宗小派,這種烏龍怕是會自然消散,鬧不到谷中來。
“周叔叔我見過幾回,他那位師妹我就完全不認識。”萬芊芊拍了拍齊微遠肩膀,表示她幫不上忙,第三下她忽然加大了力氣,“不對,那位陳師叔上回也去了望鼎門,他看起來是個明事理的人。”
“周公子的事,江宗主肯定會親自登門的。”齊微遠肩膀稍微斜了斜,他這小未婚妻,手勁可忒大了,“周公子放心休息吧,等他們來了,事情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周安泰自己也有了一些猜測,從回憶思考中回神,看看兩人,自己回了養魂燈裡,而後從燈裡傳出一聲低低的“謝謝”。
齊微遠和萬芊芊對視一眼,相攜往外走。這位周公子雖然有些傲嬌,但還挺有禮貌,也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