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餐了嗎?”萩原千速抽出一塊面包遞給她。
“我吃了,早上喝了粥呢。”雖然這麼說,她還是害羞地接過萩原千速的面包吃起來,順便抓一把牛奶糖放進萩原千速的口袋裡。
萩原千速其實在家裡也吃了早餐,不過,走到學校,她就覺得自己需要加點餐,于是就每天都在家裡吃一頓,來到學校再吃一片面包或是喝一瓶牛奶。
一開始是因為走路來學校,胃部裡的食物消化掉,導緻上了兩節課就餓,到現在,純粹就是習慣了。
當然,S也差不多養成了這個習慣。
每天看到萩原千速,都會高高興興地跑上去跟她打招呼,從萩原千速的手裡拿過來一片面包,或是将自己帶來的蛋糕和萩原千速分享,然後兩人就這樣一路吃進去班級裡去。
少年人的快樂就是如此簡單。
到了人多的地方,她恐懼地停下腳步,萩原千速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帶她走過這段路。
如果她還是很恐懼,就閉上眼睛,等萩原千速牽着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她們好像直接跳過不熟悉的階段,成為好朋友。
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下課了,老師剛走出教室,一堆男生就聚在一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女同學A說:“那群男生又不知道在發什麼瘋。”
女同學B說:“嘛,他們發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欸,你聽說了嗎?學校附近不是有一間廢棄的屋子嗎?昨天4班的xx回家時,聽到裡面傳出來嬰兒的哭聲,聽說啊那個哭聲,響了一夜呢。好恐怖啊。”
女同學C搓着手臂:“你别說了,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躲在萩原千速身後,興緻勃勃地聽着八卦,突然帽子就離開了她的腦袋。
班上的一位調皮的男生趁着萩原千速她們聽八卦聽得入迷的時候,一把掀開了她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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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直都很好奇,這位新同學從進到班級的那天開始,無論是上課還是下課,沒有人看到過她摘下帽子的時候。
一些人猜帽子底下肯定是個光頭。
但是,一直都是猜測,沒辦法證實。因為她來到班上的時候就已經和萩原千速走到一塊,被萩原千速護着,他們抓不到機會。
而今天,那群女生聚在萩原千速的桌子前面聊天,萩原千速也放松下來,那幾個男生抓到了機會。
“我們去把她帽子摘掉,這是個好機會呢!”一個男生躍躍欲試。
“你去嗎?我不去,萩原打人很痛的,我才不要。”一個男生搖頭。
“是啊,這麼做,萬一萩原千速生氣了,肯定會打人的,我不去!”一個男生連忙搖頭,他還記得初一開學的時候,他和兩個朋友圍攻萩原千速,結果最後被萩原千速反打回去,按在地上痛揍一頓。
“你們可真慫!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她不就是一個女的嗎!用得着這麼怕她!”最先開口的那個男生氣得發抖。
“反正,我們不去!”其餘人集體搖頭:“你有男子氣概,那你去啊,反正,我們就是慫,又怎麼樣?”
那個男生氣得想吐血:“去就去!你們看好了!我才不怕那個男人婆呢!”
男生悄咪咪地向她們靠近。
有些同學看到想提醒萩原千速,都被他一眼給瞪回去,慫慫地坐在座位上。
畢竟,這幾個人抱團的,很少能夠有人打得過他們,班上的同學都不敢惹他們。
悄悄地走到她們身後,她們還在好奇地聽着八卦。
這可真是天助我也!男生心裡大喜。伸手一把掀開了她的帽子,得逞之後,還露出嘲笑的表情:“哈哈哈!被我抓到了吧!你的帽子在我手裡了哈哈哈哈!”
她瞬間瞪大眼睛,怔愣地看着那頂帽子被男生拿在手裡,朝她搖晃炫耀。
所有人瞬間安靜下來,朝她看過來。
萩原千速也是愣了一下,急忙脫下外套一把把她包在裡面。
他們學校的校服,外面是一條深藍色的薄外套配深藍色的裙子,裡面還有一件打底的短袖襯衫。
女同學C下意識地尖叫起來:“啊啊啊!鬼啊!”
她平時戴着帽子的時候,女生們隻看得到一個臉色蒼白的、瘦弱的同學,但是帽子下面藏着的是猙獰的傷疤,新肉是粉色的,在新肉的正中間有一條非常明顯的針線縫過的痕迹,猶如一條幹枯的枝蔓一樣纏繞在新肉周圍,一直從左耳上方蔓延到額頭上方一點,呈現不規則形狀的長條形。
頭頂上存在着這麼一道傷疤,觸目驚心,配上蒼白的臉,整個教室瞬間變成了尖叫集合地。
萩原千速給她包住之後,擡眼看去,剛才還圍着這裡的女生們,現在在尖叫着後退,磕磕絆絆地往後躲。
一些男生也是恐懼地望着這裡,萩原千速看過去,連忙後退兩步。
有人吓得連滾帶爬地跑出教室,去找老師。
萩原千速心裡湧起一團怒火,她都說不出來到底為什麼會這麼生氣。
心裡面那一團火焰在燃燒着,越來越旺盛,一直燒到大腦上,想要沖上去狠狠地揍那個人一頓。
萩原千速沖上去一把搶過男生手裡的帽子,回來給她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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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從剛才開始腦子就是一片空白。
她自己是不在乎這個傷疤,畢竟以前受過的傷,身上存在過的傷口,比這個還要恐怖猙獰。
但是事實上,她現在根本做不出反應,這好像打開了些什麼開關一樣,全身都僵硬,動彈不得,隻能順着萩原千速的動作,緩緩地蹲下去,眼淚從眼眶中滑落。
星野瑾在害怕啊。
星野瑾在害怕看到别人恐懼的目光。
星野瑾在害怕别人對她露出異樣的目光。
星野瑾在恐懼,恐懼到無法做出反應,恐懼到無法思考,恐懼到,暫時奪走了身體的控制權,甚至沒有辦法呼吸。
S暫時失去身體的控制權,身體随着本能僵硬地蹲坐在地上,無聲地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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萩原千速把帽子搶回來,把外套掀開一點點,把帽子給她戴上。
萩原千速看到她無助地抓着衣服,無聲地哭泣着,淚流滿面,無助得像個找不到家的孩子一樣。
那個男生搶走了星野瑾的帽子,大聲地嘲笑她醜得跟個老巫婆一樣。被萩原千速搶走了帽子,他不但沒有意識到錯誤,反而覺得自己在别人面前丢了臉,火氣一下子沖上大腦,破口大罵罵萩原千速是男人婆,罵她就是一個醜陋的老巫婆。
各種不過腦子的話語從男生口中流出來,有些讓人懷疑這是一個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萩原千速本來忙着安慰哭泣的星野瑾,沒管那個男生,但是那個男生破口大罵,她瞬間被那個男生不過腦的話激怒,沖上去一拳就把人給揍得摔倒在地上。
男生蒙了,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你——!”
萩原千速俯視男生:“我怎麼了?”
跑出去學生連忙跑到辦公室大喊:“小林老師!班裡、班裡出事了!”
小林老師一聽連忙跑過來,剛好看到男生大叫大喊着朝萩原千速沖過來。
萩原千速輕松地躲過去,一腳踹在屁股上,男生踉踉跄跄地往前跑了幾米,撞在講台上。
男生還想爬起來沖過去,被小林老師一把抓住。
老師将男生拽住,大聲呵斥:“夠了!”
随即轉頭看向萩原千速:“萩原同學,你先帶星野同學去一趟醫務室。”
男生還很不服氣,但是被老師的呵斥給吓得渾身一顫,不服氣地閉上嘴巴。
萩原千速把明顯是陷入了自己世界的她半摟半拖地帶走。
教室外面還有其他班的學生好奇地圍觀,看到萩原千速帶着一個被外套包在裡面的人出來,趕緊讓開一條道路。
萩原千速沒有理他們,隻是一味地抱着她往前走。
還好,她陷入了星野瑾的世界之後,她還能順着萩原千速的動作僵硬地往前走,要不然,萩原千速還要考慮自己該怎麼把她抱去醫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