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衆!
另一邊,伴随深紅陰影出現的是刺骨的寒風,冰霜攀附上溫迪的雙腿,蔓延至腰間。陰影後探出一隻佩戴着黑色蕾絲手套的手,那手慢條斯理地穿過了溫迪的胸膛,握緊,穿出。
而後,手的主人在溫迪的身後顯現出身形來,她淺金色的發絲一邊挽起,另一邊則與黑色的面罩一同掩住了淺紫色的眼眸。她嘴角微微翹起,似笑非笑,注視着從溫迪胸膛中掏出的事物——一個似乎用寶石和金銀制成的精緻西洋棋子,在她的手中微微發光,散發着濃烈的風元素力氣息。
“這就是神之心?”女人眯着眼看那棋子,聲音如玉石相擊,清脆悅耳,“看起來還不如我珍藏的華麗棋具呢。”
溫迪伏倒在地,撐着地面,聲音因虛弱而發顫:“呵,那大概是因為,你的審美,真的很糟糕吧。女士。”
“切。”女人冷哼一聲,握緊了手中的神之心,“對末日毫無作為,甚至連自己的眷屬都管不好的神明——這就是你的好審美?”
她長腿一擡,高跟鞋将溫迪踹出好幾米遠。
“溫迪!”熒盡力鼓起元素力,飓風擊退了兩個愚人衆,又有兩道黑影奔來,攔在她的前路上。
“神之心已到手,我們走。”女人收好神之心,遠遠瞧了熒一眼,揮手一揚身後赤紅的披風,轉身離開,攔住熒的愚人衆也不再纏鬥,迅速跟上,轉眼就消失了。
熒顧不上追,大步向溫迪跑去,蹲下身小心地将溫迪扶起:“溫迪,溫迪你怎麼樣?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不用的,”溫迪握住熒的手,體溫借着接觸的肌膚傳遞過來,“醫院治不了我,咳咳,如果你方便的話,能不能扶我去‘蒙德英雄的象征’?”
“風起地那顆大樹對吧,好的。”熒拉過他的手,将他背起,快步走出了蒙德城。
天空晴朗,初夏的蒙德算不上很熱,但一路走到風起地,也是把熒累得氣喘籲籲,她放下溫迪,樹下豐沛的風元素力瞬間響應,化作無數羽毛狀的光點,漂浮在溫迪的身邊。
“謝謝你啦,我好多了!”溫迪曲起雙膝坐下,把手擱在膝蓋上,墊着下巴歪頭沖熒一笑。
“……我有很多問題要問你。”熒說着,也在他身邊坐下了,白裙花瓣一般在碧綠的草地上散開,“神之心……是什麼?”
“你注意到了啊。”溫迪放下雙手,撐在身體兩側,他側頭望着熒,唇角彎彎,一派輕松地笑着。
【就在我眼前,我怎麼會注意不到……】熒偷偷在心裡吐槽。
“哎呀,這可是不能告訴一般人的事呢,”溫迪放下雙腿,悠閑地晃悠着,風起地的風輕柔溫和,摻了些許風車菊的香氣,“你來蒙德這麼久了,應該知道,神之眼是隻有極少數人才有的外置魔力器官。其實,每一位神之眼的持有者都是有資格登上天空島成神的人,被成為‘原神’。”
“原神……”熒低聲重複。
“不過神明不需要這種初級器官,神明所擁有的是神之心,是神明用來和天空島共鳴的。”溫迪單手托着下巴,看着熒頭頂飛來飛去的風晶蝶,在她頭上灑下青色的光點。
“那你腰上的是什麼?”熒戳戳他腰上挂着的神之眼模樣飾品,戳得那飾品連同下面挂着的幾片羽毛一起晃悠起來。
“欸嘿,那是如假包換的玻璃珠哦,”溫迪眉眼彎彎,笑得格外開心,“不然沒有神之眼卻能用元素力,那肯定會被人注意到的,說不定會被阿貝多抓去研究哦。”
“呃……”熒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于是轉開了話題,“那那個搶走你神之心的女人是誰?”
“那是愚人衆的執行官,第八席,代号‘女士’,”溫迪擺手,“我知道你肯定要問我為什麼我一個神明怎麼會被一個凡人搶,咳咳,其實——”
溫迪把手一攤:“其實神明的力量來自于統治,但蒙德是自由的城邦,那種事我不喜歡,蒙德也不會喜歡,所以理所當然,我現在是七神中最弱的那一個!”說完他還挺起胸膛,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樣子。
熒再次被沉默。
“而至冬國的女皇,也就是冰神,認真統治的祂自然比我強不少了。而效忠于祂的十一位執行官都被授予了神靈般的權柄,獲得了超越凡人的力量,所以,我打不過她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冰神和你都是神明,你知道祂為什麼要奪取你的神之心嗎?”
溫迪的神情嚴肅了起來:“雖然七神之間的關系不是全都很好,但我也沒想到,祂居然謀奪其他神明的神之心……說到底,我也隻認識五百年前的祂,自從五百年前的一次大災變之後,祂就不再和我交流,有我所不能想到的變化,也是理所當然的了。”
“那,女士所說的末日……”
“預言中的末日……預言中提到了你,你肯定會很關心,”溫迪想了想,“我不擅長預言,這個預言是由提瓦特上最擅長預言的人,哦不神做出的。祂是須彌的智慧之神,大慈樹王。每個人從預言中讀到的内容都會有所不同,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漆黑的災厄’指的是深淵的侵蝕。”
“深淵……深淵教團?”熒的眉頭蹙了起來,風吹動她過長的鬓發,蹭得臉頰有點癢。
“兩者之間可能存在聯系呢,不過我也不太清楚。”溫迪眨眨眼睛,一臉無辜相,他伸出手,撫平她眉心的溝壑,“不用擔心啦,你可是命運之外的人,預言不一定準哦。”
“對了,”熒翻了翻,找出了那根莫名出現的毒刺,“特瓦林的毒刺,怎麼在我身上?”
“這個嘛,”溫迪連毒刺帶着她的手一同捧起,不知他做了什麼,毒刺中隐約浮現出龍形來,“裡面是被縫進特瓦林身體裡的杜林靈魂,不太完整。我呢,其實想拜托你保管它。”
“為什麼?”
“杜林,是來自深淵的魔物,曾經對蒙德造成了很大破壞,”溫迪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我和特瓦林廢了不少功夫才殺死了它,但它仍存在複活的可能。讓你帶走它的靈魂,是我想到的一個辦法。”
“不過呢,你也不虧,”溫迪放開熒的手,随手逗了逗繞着他們飛的風晶蝶,“雖然我對預言不太懂,但我能感覺到,未來它能幫你一個大忙。”
“說回來,你有你哥哥的線索了嗎?”說完,也不等熒回答,他又拉開了話題。
“沒有……”熒搖搖頭,“陌生的神明帶走了我的哥哥,找不到哥哥的話,我就隻能一個個神明找過去了。”
“嗯……”溫迪托腮思考,“你要尋找全部七神,路上肯定不輕松。我建議下一站就去璃月吧。那裡是岩神摩拉克斯的統治區域。以前,每年祂會降臨一次,指導璃月的生産和建設。璃月人對涉及國家的大事有困惑時,也會祭祀神明,請求回應。不過近些年來,祂的回應越來越少。”
“為什麼?”她追問,身體下意識前傾,離溫迪靠得近了些,隐約嗅到了他身上塞西莉亞花的香味。
“這個嘛……”溫迪天青色的眼睛忽閃忽閃,明亮而狡黠,“你去問問祂本人吧。有風神的祝福,你肯定有機會和他見面的。”
說完,祂的身影忽然虛化,随即化作一縷帶着花香的微風,轉瞬間無影無蹤,樹下隻餘下祂的絮語:“熒……當你重新踏上旅途,你一定要記得,旅途本身的意義。提瓦特的飛鳥,城邦,神明,愚人和怪物,都是你旅途的一部分。終點不是一切。”
熒站了起來,樹下空空蕩蕩,隻有風晶蝶飛過她的發梢。
【又玩神秘……一般這種時候不都留下一句讓人聽不懂全靠猜的話麼。他倒是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熒想着,搖了搖頭。
她遙望天空之下被果酒湖環抱的蒙德城,決定先将麻煩的一切跑到腦後,先吃一頓正經餐,安慰一下空了兩日的肚子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