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夜晚的吃虎岩依然燈火通明，萬民堂裡還坐着不少吃夜宵的食客，熱騰騰的萬民堂水煮魚冒着一股股香氣，直往人鼻子裡鑽。

“熒……你覺不覺得，肚子有點餓？”派蒙試圖暗示。

“不覺得。”熒無情地掐滅了派蒙的暗示。

派蒙的頭一下子耷拉了下來：“可是我想吃夜宵嘛……”

“不行。”

“嗚——”

派蒙垂頭喪氣，有氣無力地跟着熒，熒的注意力卻很快跑走了，吃虎岩商鋪多，幾乎家家都在角落裡供着神龛，深紅的木台裡坐着岩王帝君的瓷像或漆像，即使神明久未回應凡人的心願，神像前依然供奉着紅燭瓜果。

熒凝神看着，不由得感慨：“同樣是撒手不幹，帝君和風神的待遇真是差多了。”

“是啊，”派蒙也感慨，“不管是什麼吃的，都非要編一個岩王帝君的故事，然後狠狠地擡價格，太可惡了。”

熒啞然失笑：“璃月人的經商頭腦一直這麼靈活，不過也看得出璃月人對帝君非常敬重了。”

“也不都是這樣，”派蒙托着下巴嘀咕，“刻晴對這些傳統一直瞧不上眼，她家裡也沒有神龛。”

“和她的家庭有關吧，見過了狂信者的愚昧，她難免懷疑對神明的信仰。”夜晚的吃虎岩充滿了人間煙火氣，夜間小吃攤各色美食香氣撲鼻，歸家的閑逛的凡人們來來往往，秋風裡四方喧嚣，化解了微微的寒意，“比起神明，她更在乎實實在在的‘人’，神明雖有啟示，但城市裡的種種，說到底還是由一個個凡人創造的。”

派蒙歪頭想了好一會，說：“但是，很多東西最開始都是神明教給人類的呀，比如帝君用摩拉制作模型，教璃月人怎麼造房子……”

熒沒有反駁，隻是搖了搖頭。

說話間，她們回到了暫居的出租屋前，燈火下有一個嬌小的身影，她穿着綠色的裙子，挂着草系的神之眼，瞧見了她們便急急跑來，頭發上的鈴铛叮鈴叮鈴響。

“瑤瑤？”熒蹲下身，露出了溫柔的笑容，“你來得正好，我給你買了一個小玩偶……”

“熒姐姐，派蒙姐姐，”瑤瑤的臉緊繃着，眼眶發紅，帶着哭腔的聲音卻很鎮定，“我想向你們發一個委托，我想請你們找七七。”

派蒙和熒的神情都變得嚴肅起來，派蒙問：“七七不見了？”

“是的！我已經兩天沒有見到她了，之前還約好一起去采藥呢。”瑤瑤說着，鼻子一酸，又想哭了。

熒伸手輕輕抱住她，安撫地輕拍她的背：“沒事的，我明天就去調查，你先回家好好休息吧。”

“是啊是啊，你要是沒有好好休息，七七也會傷心的。”派蒙說。

“好……”瑤瑤埋在熒的胸口，悶悶地應着。

“找千岩軍了嗎？”熒扶着她的肩頭，溫聲詢問。

“找了……”瑤瑤揉揉眼睛，“但千岩軍叔叔們其他事情也很多，所以我想問問熒姐姐。”

“沒事的，報酬的事不用擔心，”熒握着她的手，瑤瑤的手有些涼，“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我們帶你回家吧。”派蒙說。

“不用了，我家很近的。”瑤瑤搖搖頭，“謝謝熒姐姐，派蒙姐姐。”

瑤瑤離開了，她走時依然是心神不甯的樣子，頭發上的鈴铛鈴鈴铛铛響了一路。

“七七也是有神之眼的人，啊不，僵屍，一般的盜寶團什麼的應該傷不到她，她是不是因為敕令的問題被困在野外回不來了？”派蒙一邊思考，一邊推開了房門。

“七七記性差，确實有可能臨時忘記回來的路。”熒點亮了小型元素燈，屋裡一時亮堂了起來，“如果是這樣，問問白術她之前去了哪裡再去找就行，也就是在野外搜索麻煩了些。但如果是被盯上了……”

“會不會是胡桃？她不是一直想把七七再埋回去嗎？”

七七是往生堂的學徒兼采藥姑娘。不知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使她變成了僵屍。她的記憶力遠遜于常人，因此自己也記不得原因，很多小事都要記在筆記本上。數年前，她從琥珀中被人發現，後來不蔔廬的大夫白術帶走了她。熒作為冒險家，平時受傷成了習慣，也算是不蔔廬的常客，一來二去也和七七熟悉了起來。

至于胡桃，她是往生堂的堂主，掌管喪葬事宜的她執着于死者塵歸塵土歸土，因此常常想送七七回到地脈的輪回中去。

“不排除這個可能……那明天我們還得去一趟往生堂。”熒點點頭，她鎖上了門，燈光在門闆上勾勒出她的背影，“但我總有種感覺，這事情并不簡單。”

“為什麼？”派蒙打開櫥櫃到處找小零食，随口問道。

“你聽說過嗎？有些人，特别是璃月的其他大夫，管白術叫‘巫醫’……”

……